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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
燈火
烏黑油污的煤油燈,一經(jīng)火柴點(diǎn)燃,便有了亮晃晃的
“
生命
”
。
“
生命
”
的意義就是它會讓你想起與它共處的那段時(shí)光。生命的最簡單意義可以是一個字:
“
動
”
!那昏黃的煤油燈的火舌,就是那樣閃動著,那樣引逗著你的眼,那樣閃著古老的昏黃。
在胡興村,這樣的煤油燈不知與我們共處了多少,小的時(shí)候我們叫它
“
番仔油燈
”
。番仔油和番仔火(火柴)一樣,都是由洋人傳來的。番仔油的味道嗆鼻難聞,打來的油通常都放在墻角不起眼的地方,煤油燈缺油的時(shí)候才提出來添加,小心翼翼,一方面怕弄臟了衣物、桌子,一方面怕易燃的煤油引來祝融肆虐,回祿囂張
①
。
家用的煤油燈主體是大約
深夜的時(shí)候,面對這樣一盞盞搖曳的燈火,仿佛可以根據(jù)古人促膝而談,讀一點(diǎn)詩詞,雅興隨之而起,如果能翻閱幾則
“
聊齋
”
,或許更增加一些古奧之趣,可惜,當(dāng)時(shí)紀(jì)小,只認(rèn)識李白的鐵杵、王冕的荷花!
最溫暖的當(dāng)然不是這搖曳昏黃的燈光,而是燈光下兩個相對的人影,一老一少,祖孫兩人從
“
人初靜
”
,守到夜更深,守著永夜,守著燈火,守著長長的一段祖孫相牽系的深情記憶,那是祖母無怨的愛,無盡的心,所有的紀(jì)念都從這樣溫馨的畫面進(jìn)入、泛起……
當(dāng)燈芯燒黑了,我們用個小竹片剔亮它,挑燈夜戰(zhàn)原本就是這樣的。∧乔樾畏路鸺魻T西窗一般,燈芯越燒越長,就要用小剪刀剪除碳化的那小小一截,光,就更亮了!
煤油燈的火焰很輕易將墻壁、屋梁熏黑,因此懸掛的地方一直是固定一處,不隨便改換,以免房子到處留下烏黑的油煙。
那樣的煤油燈,我們家好像只有三盞,人在客廳的時(shí)候,燈隨我們在客廳,夜讀如果是在祖母的房間,燈就跟著我們過去。有時(shí),書讀到一半,要到客廳拿東西,那得提著燈過去,腳步不能太急,免得走路的風(fēng)息將燈吹熄。不知你是否記得我們家是土?厝
②
?
風(fēng)隨時(shí)可以從破敗的竹蔑片之間隨意進(jìn)出,風(fēng)大的時(shí)分,我們就得一手舉燈,一手遮風(fēng)護(hù)火,步步為營,仿佛臨深履薄的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
那情形仿佛護(hù)著累世的家產(chǎn)
。
在那樣的燈火下,一切都飄蕩著溫馨。
雖然,煤油燈有效的亮度不過是一兩尺而已,那樣的光暈卻是不滅的永恒之火,一直亮在童的心中。
多少風(fēng)與云吹送過去了,我們長大了,家里安裝電燈了,剛開始,我們只需五燭光的燈泡,五燭光的亮度剛好模擬煤油燈的古意,卻免除了油煙的熏染、風(fēng)動的閃灼,那樣篤定而拘謹(jǐn)?shù)奈鍫T光燈泡,是我們使用
“
電火
”
的第一步。
此后,四十燭光、六十燭光的燈泡陪伴著我們的生長,日光燈一到,黃光從此成為白光,那又更向前跨過了一步,這時(shí),伴讀的祖母早已回到天上去了,慘白的日光燈下總覺得缺少了昔日那份盈滿的溫馨,總覺得身邊噓寒問暖的聲音就這樣沉寂了下去,我悵然在良好的燈光下寫作。
繼之而來的美術(shù)燈,霓虹燈,將我們的家、我們的城裝扮得更美,耀眼、閃爍的燈,增添了一些妖媚,每個家、每個眾人進(jìn)出的地方,都安裝了無數(shù)的、千奇百怪的燈,入夜以后的都市和鄉(xiāng)村,比白天更多了一些新奇和;。
有一次,我從華岡上望向臺北,萬家燈火里哪一盞是為我而開的?喃喃自語的我在無邊的夜里迷失在燈與燈之間。
四十了,從搖曳昏黃的煤油燈下,我們來到一個全新的世界,坐在講求愛眼照明的桌前,如果祖母還在,那會是什么樣的一種情境?我常有一個奇特的想法,在一個萬燈閃亮的夜晚,陪祖母靜靜欣賞著一些光影繽紛!
我說不出喜歡煤油燈的理由,但我知道燈火在我心中的意義。
[
注
]
①
祝融、回祿:傳說中的火神,借指火災(zāi)。
②
土?厝:臺灣的一種民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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