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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霍姆林斯基對當下教育的一點啟示

編輯: 路逍遙 關(guān)鍵詞: 父母學堂 來源: 逍遙右腦記憶

不能忘卻2008。

因為這一年,我們國家有太多的大事值得大書特書:年初的南方冰凍災害、5·12汶川大地震、第二十九屆奧運會……

因為這一年,是蘇霍姆林斯基90周年誕辰,通過他,我們能夠深入洞察我們這個時代所渴望的教育。

教育從來都不是孤立存在的。有什么樣的時代就有什么樣的教育,或者說,教育的腳步必須踏上時代的節(jié)拍。一個優(yōu)秀的教育者必須學會觀察社會、思考社會,從而找到自己教育教學的方向。只有那些得社會風氣之先的教師,才可能把學生帶向偉大的未來。

那么,什么是時代對教育發(fā)出的召喚?

我想起了 溫家寶總理在2008年里大家耳熟能詳?shù)拿?。

3月18日,在與中外記者見面會上,他動情地說:“如果我們的國家有比黃金還要貴重的誠信、有比大海還要寬廣的包容、有比高山還要崇高的道德、有比愛自己還要寬廣的博愛,那么我們這個國家就是一個具有精神文明和道德力量的國家。”

7月20日,在廣東與企業(yè)家座談時,溫家寶總理提出了一個鮮明的論斷:企業(yè)家身上應該流著道德的血液。此后,他在多個場合強調(diào)企業(yè)家的道德和社會責任。

豈只是企業(yè)家,每個人都應該堅守道德的底線、做人的良心。

一切都在訴說一個時代主題:充分尊重人的精神價值,讓我們的社會更道德,更高尚,更文明。

這個時代主題對中小學發(fā)出了強烈的召喚:教育應該富有偉大的精神魅力和道德力量!

那么,如何讓教育更精神性一些、更道德一些?

還是回到蘇霍姆林斯基吧。

童年時期就應表現(xiàn)出“精神的偉大”

蘇霍姆林斯基是激情的實踐型教育家,更是偉大的人道主義者。

他的教育理論和實踐,占據(jù)第一位的永遠是人的精神。在他看來,“只有精神力量才能使人成為真正的人”,“真正的人,是具有和諧的、多方面精神生活的人”。精神生活、精神力量,是一個人生活的“理由”和存在的價值。

教育首先必須滿足學生的精神需要,提升他們的精神力量。

他說,“教育技巧的特點就在于使教育的整個過程成為教師過問人的精神生活的整個過程”,“教師要善于在每一個學生面前,甚至是最平庸的、在智力發(fā)展上最有困難的學生面前,都向他打開他的精神發(fā)展的領(lǐng)域,使他能在這個領(lǐng)域里達到頂點,顯示自己,宣告大寫的‘我’的存在”,成為一個精神豐富的人。

失去對人的精神、情感、心靈、人格的關(guān)注、陶冶、滋養(yǎng),教育就不復存在。

教育的精神光輝,人的精神力量,必須在孩子的童年乃至更早的時候就顯現(xiàn)出來。

“每一個人,早在童年時期和青年早期,就應當獲得自己的精神生活完滿的幸福,享受勞動和創(chuàng)造的歡樂。”更重要的是,要讓孩子在童年時期就表現(xiàn)出“精神的偉大”。

瓦西里卡有一個3歲的小妹妹——娜塔莎。

小孩子都喜歡玩,娜塔莎也一樣。一次,她來到集體農(nóng)莊的磨坊旁玩耍。磨坊是一個高大的石建筑物,它的側(cè)面有一個供人攀登的梯子。望著高大的磨坊,娜塔莎很好奇:它的頂上到底是什么樣的呢?

于是她沿著梯子興奮地爬了上去。終于爬到頂了。磨坊頂很小,她站在中央,往下張望:天哪,磨坊原來這么高!仿佛有一股力量要把她推下去。不!她心里叫道。她的腿直打哆嗦。她恐懼了,大哭著喊道:“來幫幫我,來幫幫我……”

爸爸媽媽都不在家。瓦西里卡從窗戶里看到正抓著一塊瓦片的妹妹,什么也沒想,他急忙順著梯子撲向磨坊頂。不一會兒,他就來到了妹妹的身旁。娜塔莎撲到哥哥的懷里,不哭了。梯子很小,他們不能一塊下去。瓦西里卡也有點害怕,但他堅定地抓住妹妹的手,坐在磨坊頂,一直等到爸爸媽媽回家。

對瓦西里卡來說,這是一次刻骨銘心的偉大經(jīng)歷。

故事很平常,不像現(xiàn)在有的教育故事曲折復雜,但蘇霍姆林斯基向好幾代學生講過這個故事。

他把這個故事叫做“瓦西里卡是怎樣誕生的”。這里的誕生,當然不是指生物屬性的生命的誕生,而是指精神屬性的真正的“人”的誕生。

在此之前,瓦西里卡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量何在,在此之后,他深刻地體會到了他能給自己最親近的人帶去體貼和幸福,這樣的精神經(jīng)歷,使他開始確認“我”的存在。

教育的使命,就是促使“有精神力量”的人誕生。

“每個人能在童年早期就體驗到這種幸福——得到體貼親人的幸福是多么重要啊。童年時期所表現(xiàn)出來的精神偉大,乃是人的修養(yǎng)的一個階梯,登上這個階梯便開始理解自己的義務(wù)。教育的哲理和藝術(shù)就在于使每一個人登上這個階梯。”蘇霍姆林斯基說,自己講這個故事,其目的就是要使“每一個學生都能去追求精神力量的高峰”。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童年的精神經(jīng)歷決定一個人一生的精神高度。俄羅斯偉大的思想家赫爾岑說:“童年和少年時代的頭兩三年,正是我們一生中最完滿、最優(yōu)美的部分……它在不知不覺中規(guī)定了我們的未來。”蘇霍姆林斯基告訴老師,要使每一個學生“從小(無論在思想意識里,也無論在情感世界之中)就對精神力量確立一往情深的態(tài)度”,他進一步告誡:“在一個人的幼年就進行精神力量的鍛煉是非常重要的。您若是錯過了對幼年孩子的鍛煉,那您就錯過了一切。”

“凡是有崇高精神的地方,就會出現(xiàn)真正的人。”一個人在童年、少年時期就應該擁抱崇高的精神。童年、少年如果沒有體驗過高尚的精神生活,人生的大門就很難向偉大敞開。“凡是在童年能以自己的道德嘗試感受過那種生活上最高的幸福的人——哪怕只是把自己心靈中的一點一滴奉獻給他人,那么,即使在他獨自一人的時候,也會是一個正直的人,而也許這正是使人成為有教養(yǎng)的人的重要品質(zhì)。”

因此,“人在青春時期就應當成為理想主義者”。少年時代的理想將使一個人的一生都閃耀精神的光芒。十三四歲的赫爾岑,就接過了“十二月黨人”的革命旗幟,以推翻沙皇專制為終生奮斗目標。他的讀物不再是小人書,而是法國革命史、向往自由的席勒的戲劇以及普希金的《自由頌》、《短劍》等當時悄悄流傳的手抄本。他開始以共同的信仰為標準尋覓知音。“我向與我同年的一個孩子解釋,處死路易十六是正義的。‘一切確實這樣,’那位少年公爵說,‘然而他是受命于天的君主!’我懷著憐憫瞪了他一眼,失去了對他的興趣,從此再也不想找他了。”而與志同道合的另一位少年尼克,則成了一生的知己。他們“彼此把對方看成為完成某種使命來到世上的‘選民’”。他們登上他們的“圣山”——麻雀山,迎著夕陽的光輝,緊緊擁抱在一起,發(fā)下“要為我們所選擇的斗爭獻出我們的一生”的誓言。赫爾岑一生都沒有改變這個少年時代的理想,最終成為影響了好幾代人的革命者、思想家。

是的,人從小就有對精神成熟性的渴望,就有對高尚行為的沖動。蘇霍姆林斯基說:“絕對不能允許一年級學生頭腦里產(chǎn)生:‘我們還小’、‘我們可力不從心’、‘這對我們可難啦’等念頭。其實,孩子不愿想到、感覺到他是軟弱的、無保護的。”否則,如果把“我還小”的念頭植入孩子的思想意識,他的人格、道德情感、精神力量就永遠“長不大”,甚至可能變成厚顏無恥的人。當孩子進入少年,精神、道德的成熟性問題就更顯迫切。“成年人應有的思想、道德和觀念——這一切都應當逐漸地進入無憂無慮的童年時代的世界。”而成熟性、成年性的根本問題就在于,“在13~14歲的時候,就要使他(孩子)不僅把自己看成是學生,而且是社會的一員”。必須指出,這里所說的成熟,不是指世故、八面玲瓏,不是指失去人性的純潔,而是指高尚品德的形成、精神世界的豐富和意志的堅定。

由此,蘇霍姆林斯基提出了一條重要的教育準則,就是在一個人的童年時期,要促使他“能對自己做出了似乎他做不出的事而千百次地感到驚奇,即對自己的精神力量感到驚奇”。

培養(yǎng)孩子“需要人”的情感

存在主義者說,他人就是地獄。

但沒有人可以離開社會,可以離開“他人”而仍能過“人的生活”。

蘇霍姆林斯基認為,一個人最大的幸福和歡樂就在于與他人交往,在于發(fā)現(xiàn)豐富多樣的人的世界,這是他的“根深蒂固、改變不了的精神需要”。教育的本質(zhì),就是人的相互關(guān)系。“兒童的孤獨,是學校生活最可怕的不幸之一。”

因此,“教育技巧精細的方面之一,就是去創(chuàng)造自己的學生具有需要人的情感,培養(yǎng)小公民使他學會做一個忠實于別人的人”。

“需要人”的情感的基礎(chǔ),是欣賞人的生命,是對生命無上價值的充分體認和尊重。這就需要人的意識的覺醒。對人的生命價值的強調(diào),是西方文藝復興人文主義的一個精神內(nèi)核。莎士比亞在《哈姆雷特》中對此作了經(jīng)典的表述:“人是多么美妙的杰作,崇高的意識、無限的能力、優(yōu)美的儀表,舉止好像天使、靈性可媲神仙,他是天之驕子,他是萬物之靈。”有人認為,正是基于這一對“人”的無上贊美,哈姆雷特才再三猶疑,直到所有的事實都指向其叔父確實犯下弒兄篡位娶嫂的大罪,才舉起復仇之劍。

蘇霍姆林斯基接過人文主義的這一大纛,對生命誕生給予禮贊。他說,人的最大歡樂就是人的誕生。“孩子的心靈純潔、品德高尚,以及在孩子群里那種有道德的童貞關(guān)系取決于他對新生命誕生的態(tài)度如何”。為了喚起孩子對人的生命的美好情感,他用詩化的童話回答孩子們對人是如何出生的疑問。這就是他向每個孩子講的有關(guān)鸛的童話:奧蓮卡,你問你弟弟是什么地方有的,從哪兒來到你身邊……在那遙遠的地方,就是在可愛的太陽夜間休息的地方,太陽有一片極美的罌粟地……紅彤彤的罌粟花在那里長年盛開,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在山谷中潺潺地流著。奧蓮卡,太陽在自己那塊罌粟地上給天下的母親們,也包括你的媽媽在內(nèi),每人一束罌粟花。當母親想要兒子或女兒的時候,她就在想望:我會有一個什么樣的孩子呢?說著她的愿望就實現(xiàn)了,在那束罌粟花叢中,生了個兒子或女兒……就在這時,從罌粟地飛來一只鸛,鸛長著銀色的翅膀,碧綠的眼睛。鸛把嬰兒抱起來,送給母親……

孩童的思維是童話的。他會按照你所講的童話去理解人的美麗誕生。這樣,孩子對待新生命,甚至新生命還未出生的時候,就會有一種“愛護、關(guān)懷、熱烈的態(tài)度”,“家里有新人誕生的孩子,會得到一種激動人心的兄弟情感”。而與他人親密關(guān)系的建立,對他人的關(guān)懷,往往是從關(guān)懷自己的兄弟姐妹、與之進行精神交往開始的。

培育“需要人”的情感,必然要以偉大的同情心奠基。同情心的內(nèi)核是“關(guān)心他人”。蘇霍姆林斯基說:“我一向認為有一點極為重要:那就是讓每一個學生都能在他的童年時代體驗到那種為天下人之憂而憂的心情。”更重要的是,這種心情要能夠變?yōu)?ldquo;同情的行動”。“每當兒童減輕某人的命運、遭遇、生活負擔之后,會體驗到一種幸福,只有在那時歡樂才會使兒童變得高尚起來。”

蘇霍姆林斯基收到一封老師的來信。信中說,海邊一個小鎮(zhèn)里有一個10歲的女孩伊拉,得了重病在家臥床不起。生病前伊拉讀書寫字樣樣行,現(xiàn)在她被“囚禁”在窗子的世界里,“只能隔窗相望那遠山的風光和聽著大海波濤那沒完沒了的噪聲”。伊拉很愛畫畫,可現(xiàn)在她不僅拿不動畫本了,也握不住筆了;讀書一天只能看兩三頁……蘇霍姆林斯基把這封信讀給學生聽,還把有一雙深沉大眼睛的伊拉的照片給他們看。他要讓每個孩子們感受到:“要懂得每一個人都是人類的一分子,我國人民的一員。哪怕有一個人在受苦難,在孤獨中死去,那么最不起眼的不幸也會來敲家門,這個家的名字就是人類。”他和學生們給伊拉寫了一封信,他自己還編寫了一篇關(guān)于云雀的童話一同寄去。幾天后,伊拉的奶奶回信了,信中夾雜著伊拉的畫和她在畫上寫的幾句話,那簡直就是一首小詩。孩子們覺得要做些什么,于是又寄去了自己畫的畫。就這樣,好幾年,他們一直在關(guān)心類似伊拉這樣在生活上有著艱難困苦的人。

喚起學生偉大的同情心,是教育永恒的主題。幾十年后,倡導“關(guān)心教育”的內(nèi)爾·諾丁斯,從不同的角度進一步發(fā)揮了蘇霍姆林斯基“同情教育的思想”。她說:“關(guān)心和被關(guān)心是人類的基本需要。”但并非所有人都學會了關(guān)心他人。有的人關(guān)心知識,關(guān)心偉大的事業(yè),關(guān)心物質(zhì)世界,關(guān)心動植物,卻缺乏對人類的同情;有的人精神貧乏,內(nèi)心空虛,對人或事物都很漠然,其人生詞典中根本就沒有“關(guān)心”一詞。內(nèi)爾·諾丁斯呼吁,教育最好圍繞“關(guān)心”來展開,讓學生學會“關(guān)心自己,關(guān)心身邊最親近的人,關(guān)心與自己有各種關(guān)系的人,關(guān)心與自己沒有關(guān)系的人”。教育的目的,應該是“鼓勵有能力、關(guān)心他人、懂得愛人、也值得別人愛的人的健康成長”。

對于蘇霍姆林斯基來說,培育“需要人”的情感,還必須建基于年輕一代對長輩健康的、文明的、道德的態(tài)度上。他說:“尊重、敬慕老一輩,這是我們生活的法則。”教育最激動人心的一項內(nèi)容,就是培養(yǎng)兩代人(父輩與孩子們)之間的和諧關(guān)系,讓黑發(fā)人學會敬慕白發(fā)人。

“我們尊敬的并不是白發(fā)本身,而是白發(fā)本身之外的東西。”長輩比年輕一代聰明,精神上比年輕一代更富有,“那些有如太陽已近地平線的老人,正是我的學生們最聰明的老師”。另外,精神、信念的血液是注入不到字里行間的,只有在人的身上才能感受得到,“孩子們遇見老一輩人時,仿佛是走向道德信念的熱火中”。孩子必須學會敬慕這種人,在他們面前要脫帽,深深地鞠躬、敬禮。

當然,孩子首先應該學會熱愛自己的父母。“孩子對父母應盡的責任,是決不能用任何尺子來衡量的,也決不能用任何數(shù)字來計算的。”但要讓孩子愛父母,父母首先要善于愛孩子。父母與兒女之間的愛,應該是“相互的奉獻”。“您在愛自己孩子的同時,要教他們學會去愛您;您不教會這點的話,等您到了晚年,會痛哭流涕的。”父母要學會“召喚”,召喚孩子從小就明白應該把心靈、愛奉獻給親人。媽媽每天對7歲的兒子說:“尤拉,走,我們給爺爺重新鋪床。”兒子高興地響應了母親的召喚。漸漸地,尤拉養(yǎng)成了每天勞動的習慣。后來,不是媽媽提醒尤拉,而是尤拉提醒媽媽應該給爺爺鋪床了。蘇霍姆林斯基說,這不是簡單的鋪床,而是在“造就真正的公民”,造就會愛親人、愛父母,以過精神上的寄生生活為可恥的公民。

愛父母應該上升到這樣的境界:永遠保持一顆赤子之心,永遠把自己當作“兒子”,即使父母已不在人世。每個人(無論是吃奶的嬰兒,還是百歲老年)都是人類的孩子。“一個人到了自己的末日,應當仍做一個兒子。”蘇霍姆林斯基告訴學生:“要記。菏澜缟犀F(xiàn)在和將來永遠會有比你老的人,這里不完全以年歲而言,而是就道德財富、人品和受人尊敬的權(quán)利而言。”對親人的愛和尊敬應該升華為對人類、文明的博愛、敬慕。

為了讓孩子養(yǎng)成對長輩的尊敬,蘇霍姆林斯基甚至對學生規(guī)定了“十不準”:①在大家勞動的時候,不準閑呆;②不準嘲笑老人,這是對人最大的不敬;③不準同尊敬的人、成年人,尤其不準同老人爭吵;④不準因為自己沒有某種東西而表示出不滿……你的同齡人有,而你的父母又沒有關(guān)心到你這一點,你沒有權(quán)利向自己的父母要求什么;⑤不準逼你父母給你連她本人都不肯給自己的那種東西(你想有某種特權(quán)的思想是危險的,這是毒害你心靈的毒藥);⑥不準去做長輩們所譴責的事,不論是當著他們的面也好,背著他們也好,都不準去做;⑦不準將年長的親人,特別是你母親單獨一人丟下不管,如果在她身邊除了你,沒有別人的話;⑧不準不經(jīng)長輩們的允許和勸告就要啟程趕路;⑨不準不先請長輩們坐下,自己就先坐下吃飯;⑩在成年人,上了年紀的人,尤其是婦女站著的時候,不準你坐下。

讀了這“十不準”,令人感慨萬分。多少年來,我們批判自己的文化是“前喻文化”,是只有對老人的尊重,而沒有對年輕一代權(quán)利的強調(diào);于是膜拜西方所謂的“后喻文化”,崇拜年輕人,漠視乃至鄙視老年人。在教育界,則是對教師角色的討伐,徹底清算我們的“尊師傳統(tǒng)”。其結(jié)果,是造就了許多家庭中的“小皇帝”,學校里的“小霸王”,社會上的“橫行者”。豈不知,尊敬長輩、尊敬教師,乃是尊敬知識、尊敬文明,是一個公民起碼的教養(yǎng),是一個社會精神和諧的底線。

保護孩子享受歡樂、幸福的權(quán)利

幸福不是教育的目的,但卻是教育的必需品。

童年時期的歡樂、幸福感受是一個人道德、人格的基石。

蘇霍姆林斯基說,要使孩子成為有教養(yǎng)的人,就要讓他們“有歡樂、幸福及對世界的樂觀感受”。“教育學方面真正的人道主義精神,就在于珍惜孩子有權(quán)享受的歡樂和幸福。”一個人的幸福受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其中很重要的是他所生活的環(huán)境。教育可能無法改變孩子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家庭環(huán)境,但有責任“保護孩子們心靈中巨大的、無可比擬的精神財產(chǎn)和精神財富——歡樂和幸福”。

幸福感是教育尤其是有道德的教育得以進行的前提。如果有孩子不愿聽老師的話,固執(zhí)地與所有人鬧別捏,不是別的原因,只是可能他遭遇到了不幸。如果我們聽憑孩子孤獨地忍受自己的不幸,“那他的心靈就會長期被一層冷漠的冰殼所覆蓋”。而假如我們讓每一個孩子“都能以樂觀的情緒去看世界,假如他周圍生活中的每一種現(xiàn)象都能向他展現(xiàn)出美麗、精細、柔弱、溫和色彩的話,他就會易于接受教育,就會貪婪地聆聽你的每一句話”,他的心靈就會優(yōu)美起來。

蘇霍姆林斯基所說的歡樂、幸福,不能等同于感性的快樂,也不能等同于“愉快教育”。因為他清楚,如果輕視了教育活動的精神性、勞動特征,“愉快”的教育留給學生的可能就只是“一堆瓦礫”。他要學生告別那種享樂主義的“市儈般幸福的理想”,而要“把他人的不幸當做自己的最大不幸”、把自己給他人帶來的歡樂“看做是自己最大的歡樂和慰藉”。

為了讓學生領(lǐng)悟到什么是幸福,他還特意讓他們?nèi)ブ泵嫱纯。他說,要讓孩子成為小小的哲學家,使他們“去思索時間的永恒性和不可逆性的秘密。去思索人生偉大的一面,同時還有脆弱的一面”,“使普希金的‘我想活著,就是為了去思索和受苦’這一明哲思想能在每個幼小心靈之中展示出隱秘的高尚品格的一角”。由此,他們才能理解和感受到生活的美、幸福和歡樂。他說自己的教育理想,就在于使孩子“堅定地和勇敢地去迎接和忍受那種能使人高尚的痛苦”。他甚至要求孩子面對自己親近的人的死亡,“感受到失去這個人就是一種不可彌補的個人痛苦。這種達到頂點的痛苦,也會在兒童面前展現(xiàn)出一種生活的幸福”。

正如愛需要學習一樣,感受幸福的能力也需要培養(yǎng)。幸福無處不在,“然而就像空氣充足時沒有任何一個人去想到它一樣,很少有人去思索生活的幸福”。培養(yǎng)珍惜生活的幸福的能力,是學校教育中極為重要的道德問題。蘇霍姆林斯基告誡教師,要教會孩子善于觀察和感受到幸福,“您要教會孩子學會觀察、思考、發(fā)現(xiàn)和驚嘆”,激起他們“對自己生活的思維”,讓他們領(lǐng)悟到,人生的每一天,都在增加新的無與倫比的精神財富。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觀察和發(fā)現(xiàn)生活的幸福,必須讓學生去感受、驚嘆自然的美,讓他們“理解森林、花園、河流、湖泊的美,以及理解春季的復蘇、秋季的凋萎、冬季的黃昏、夏季的黎明的美之用”。“只有這樣的學生,他屏住呼吸去看正在吐露的柳樹芽,就像去看大自然里偉大奇跡那樣,他才會理解到觀察和領(lǐng)悟這種奇跡的幸福”,要讓每個孩子都能“疼愛自然界”。

但學生歡樂和幸福最重要的源泉,是豐富的智力生活。“學習、掌握知識、埋頭讀書是人的最大幸福”,學校教育必須讓孩子們感到“智力生活的歡樂”。只有知識的學習能給他們帶來每天都“產(chǎn)生新的思想、理解某一真諦、深入理解世界的秘密的歡樂”,他們才會產(chǎn)生出“對精神財富的渴望”。

那么,學習的快樂如何可能呢?蘇霍姆林斯基說:“知識快樂的最重要的源泉(而這種知識快樂的情感,也是能長成豐碩的精神生活大樹的一粒種子),就是體驗和感受到知識則是我的智力創(chuàng)造的結(jié)果,探索的結(jié)果,心靈勞動的結(jié)果。”知識的學習必須與個體的精神生活融合起來乃至其本身就成為一種精神生活,否則知識就是蒼白的,學習就是令人厭惡的。“只有在學校里充滿生氣蓬勃的多方面的精神生活的情況下,掌握知識才能變成一種吸引人的、使人愿意去做的事情”。

什么是學校精神生活?它既包括激發(fā)、發(fā)展和滿足各種與必修的學科沒有直接聯(lián)系的智力興趣,又包括知識的運用或知識的活用的東西,還包括創(chuàng)作活動和獨立的智力發(fā)展,個人才能、志向和生活目的的形成,其核心是創(chuàng)造性的勞動。塑造豐富多彩的學校精神生活,最重要的是,要能使“每一個人都找到發(fā)揮、表現(xiàn)和確信自己的力量和創(chuàng)造才能的場所”。“如果人的精神生活中充滿著對自己力量的樂觀的信心和自尊感”,那么他就能享受到一個真正的人“所能享有的東西——腦力勞動的歡樂”。

此外,要使孩子獲得智力生活的歡樂,還必須讓他們“在圖書世界里生活”。必須“使讀書成為每個孩子最強烈的、精神上不可壓抑的欲望,使人終生都入迷地想同書中的思想、美、人的偉大精神、取之不盡的知識源泉打交道”。書是心靈的慰藉,它使人生的閱歷千百倍地加長,使人的精神領(lǐng)地千百倍地擴大。如果從未癡迷于書的世界,孩子從學校離開的時候就只能懷著空虛走進生活。

需要強調(diào)的是,讓孩子沉醉于書的世界有一個前提,即一開始就要“引誘”他們閱讀人類文明寶庫中最優(yōu)秀的圖書——經(jīng)典(而不是“快餐讀物”及其他垃圾文字),讓他們從小就養(yǎng)成與偉大的作品偉大的思想對話的習慣。蘇霍姆林斯基讓孩子們閱讀的,就是杰克·倫敦、顯克微奇、雨果、斯托、馬克·吐溫、斯威夫特、凡爾納、果戈里、屠格列夫、科羅連柯、列夫·托爾斯泰、契訶夫、高爾基、肖洛霍夫等偉大作家的作品。他說:“我認為教育藝術(shù)和教育技巧,就在于使幼齡兒童生活在偉大思想的世界之中,藉此去理解偉大,而實際上成為偉大的人。”

因此,學校就應該是這樣的地方:它是優(yōu)秀圖書的海洋,是人民精神文明的寶庫,是人民的圣地和希望。只有書能創(chuàng)立學校。學校若沒有一個永久性的圖書館,就如同人民沒有名稱、沒有懷念、沒有歷史一樣。

每一所學校都應有自己獨特的面貌:自己的習慣、傳統(tǒng)和節(jié)日。蘇霍姆林斯基的學校的節(jié)日就是圖書的節(jié)日。這個節(jié)日在每學年初舉行。每個父親、母親在這一天里都要給孩子買一件禮物——書,要用這本書充實家庭圖書館(可嘆的是,我們的許多家庭,裝修豪華,卻沒有孩子的一張書桌,更不用說家庭圖書館)。更重要的是,要向?qū)W校永久性的圖書館捐獻一本或幾本當年(或近幾年)出版的最好的圖書。這樣的圖書和圖書館,才是孩子一輩子不會忘卻的“學校的面貌及其獨特性”。也只有這樣的學校,才會帶給孩子偉大的精神財富,才會對孩子發(fā)出溫暖的愛的召喚,才會使孩子日后“回憶起學校的鈴聲、課桌、課本和教室里嚴格肅靜的情景時”,內(nèi)心立刻涌起激動、敬慕的情感。這就是學校教育生活所能給予孩子們的刻骨銘心的崇高的歡樂、高尚的幸福。

重塑教師的精神形象

人的精神是“不可教”的。心靈只能由心靈去喚醒,精神只能由精神去陶冶。

要使學生精神變得豐富和具有更強的道德感,只能重塑教師的精神形象。一個能夠承擔精神育人責任的教師,必然是人格健全、思想信念堅定、精神生活豐富、道德具有完美性的教師。

他深信人格的力量。他以自己的人格吸引學生,以思想和生活觀點、信念、道德倫理原則、智力的豐富性和熱愛勞動的品質(zhì)的完美性來鼓舞學生。他“首先是以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思考來教育學生”,他總是“懷著鮮明的思想和信念去接觸學生”,他不只是講述知識,而且滿腔熱情地捍衛(wèi)自己所闡述的思想。

他深信教育的力量。他堅信“教育者能夠主宰學生的思想和情感,相信通過教育能夠把最困難的學生、‘無可救藥’的學生造就為真正的人”。他堅信能夠把自己勞動的意義“傳送到學生們的意識和心靈中去”,使學生毫無保留地相信自己的精神力量。他堅信自己能夠喚起學生那靠道德尊嚴感支持的智力需要和興趣,從而在自己最入迷的那門學科上找到繼承人。

他深信教育者個性的力量。他深深明白,知識的教育力量首先在于教師的個性,“沒有教育者個人對受教育者的直接影響,就不可能有深入人性的真正教育”。他熱愛自己所教的學科,他把自己知識的1%用于教學就綽綽有余了,他以自己淵博的知識、求知的渴望和閱讀的愛好去激發(fā)孩子對知識、科學、書籍的深切情感。他以個人的方式體現(xiàn)自己所教的知識,他就是自己所教的學科,“我即語文”、“我即數(shù)學”。他銘記一個信條:沒有也不可能有抽象的學生,每個兒童就是一個完整的世界,他們永遠在變化,“永遠是新的”,而且都以自己獨特的個人方式學習。他與每個孩子保持著一種個人與個人的關(guān)系,他以其個人親切的方式出現(xiàn)在孩子們面前。他的教學深入每個孩子的精神世界。

這就是我們這個渴望精神的偉大光輝的時代所需要的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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