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葛溪驛》原文
缺月昏昏漏未央,一燈明滅照秋床。
病身最覺風露早,歸夢不知山水長。
坐感歲時歌慷慨,起看天地色凄涼。
鳴蟬更亂行人耳,正抱疏桐葉半黃。
王安石《葛溪驛》注釋
、葛溪:今江西省弋陽縣。
2、驛:驛站是古代官方設立的旅店。
3、缺月:不圓的月亮。
4、漏:漏壺,古代計時器。
5、未央:未盡。
6、明滅:忽明忽暗。
7、歲時:時光。
8、起:起來。
9、行人:詩人自指。
王安石《葛溪驛》翻譯
一鉤殘月掛在天空,月色昏昏,漏聲滴答,黑夜正長;一盞油燈,忽明忽暗,寂寂地照著我的床。多病的身子,最早感覺到風霜的寒意;做夢回到家鄉(xiāng),夢中不知道遠隔千山萬水,道路漫漫。披衣而坐,紛擾的世事亂人心胸,禁不住慷慨高歌;起床徘徊,俯仰天地,只見到一片孤寂凄涼。那凄切的鳴蟬聲傳入耳中,使我的心更亂;它緊抱著蕭疏的梧桐樹,樹上的葉子已經半黃。
王安石《葛溪驛》賞析
《葛溪驛》是北宋著名的詩人、思想家、政治家、文學家、改革家王安石的詩詞作品,這是一首七言律詩,此詩是一幅“驛站秋夜難眠圖”,以“亂”為詩眼,情景交融,抒寫了詩人的家國之思。首聯(lián)借殘月、滴漏、昏暗的燈光暗寫詩人心煩意亂。頷聯(lián)直寫身體之病、羈旅之困、懷鄉(xiāng)之愁,點明“亂”的部分原因,為進一步寫“亂”蓄勢。頸聯(lián)轉寫憂國之思,以天地凄涼的色彩加以烘托,使煩亂的心情更加推進一層。尾聯(lián)用襯托手法,借疏桐蟬鳴將詩人的煩亂渲染到極致。
全詩以作者的深情敏感為契機,抒寫了強烈的憂國憂家的感情,這種感情隨著時間的推移頓挫盤紆而出,并顯示其轉折變化的深度與廣度,因此能極盡曲折往復之致。詩人選擇缺月、孤燈、風露、鳴蟬、疏桐等衰殘的景象構成凄涼的秋景和孤寂的旅況,襯托出抱病的行人,從而表現(xiàn)羈旅獨苦的處境和心情。
首聯(lián)一落筆就從情上布景!叭痹禄杌琛笔窃娙搜鲆暣巴庵。行役之人每于獨眠客舍之夜間最易萌生思鄉(xiāng)之情,當此之時,人地兩疏,四顧寂寥;唯有天上的明月聊可與家人千里相共,故抬頭望月,實為自來行人寄托鄉(xiāng)思之一法。這首詩寫月亦寓此意,而天公偏不作美,今夜懸掛于天庭的,竟是半輪缺月”,且月色“昏昏”,猶如一團慘白的愁霧。“漏未央”是詩人側耳枕上之所聞。詩人于掃興之余,便希望早入夢鄉(xiāng)。怎奈原先并不十分在意的漏壺,此刻也仿佛故意作難,滴水聲似乎越來越響。這在不眠之人聽來,又增添了煩亂,心緒愈益無法寧貼,“未央”兩字,不僅暗示入夜巳深,且摹寫詩人對漏聲的敏感與厭煩心情如見,更兼一燈如豆,忽明忽暗,使孤寂的旅況更加使人難以為懷,而獨臥秋床的詩人目不交睫、轉輾反側的苦顏,也就可想而知了。
首聯(lián)雖為景語,而景中宛然有詩人自己在,故頷聯(lián)便直接敘寫羈旅的困頓和抒發(fā)鄉(xiāng)思之愁。出句寫旅夜的悲苦境遇有三重不堪。病中行役,體弱衣單,值此秋風蕭瑟、玉露凋傷的涼夜,不僅肉體上有切膚透骨的寒意,而且連心靈也仿佛浸透在凄寒之中。劉禹錫《秋風引》云:“何處秋風至,蕭蕭送雁群。朝來入庭樹,孤客最先聞。”所謂“最覺風露早”,亦即劉詩“最先聞”之意。詩人以其超越常人的深情敏感去體察、品嘗人間的苦果,自有一種超越常人的深悲極痛,三不堪。對句以恍惚的夢境寫自己難以排遣的鄉(xiāng)愁。大凡思家心切,總希望借夢境與家人團聚,但夢醒之后,往往更增悵惘空漠之感。此句雖未明言夢醒后的難堪,但“最覺風露早”五字已透露夢醒的原因,“不知山水長”五字正是夢醒后的感嘆,而將無限惆悵之意,則留給讀者自己去想象了。
尾聯(lián)中的“行人”實即詩人自指。詩人握到天明,重登征途,顧視四野,仍無可供娛心悅目之事,唯有一片鳴蟬之聲聒噪耳際!皝y”字形容蟬聲的嘈雜煩亂,正所以襯托詩人心緒的百無聊賴。“亂”字之前著一“更”字,足見詩人夜來的種種新愁舊夢及凄苦慷慨之意仍縈繞心頭,驅之不去,而耳際的蟬聲重增其莫可名狀的感慨,結句寫秋蟬無知,以“葉半黃”的疏桐為樂國,自鳴得意,盲目樂觀,詩人以此作為象喻,寄托他對于麻木渾噩的世人的悲憫,并借以反襯出詩人內心的悲慨。
王安石的詩詞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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