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川省綿竹中學 龔志華
讀《莊子》,“三言”是要注意的。莊子曾說他的文章是“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三言”指的就是寓言、重言和卮言。
近日教學《逍遙游》,看到了其中的“重言”,具體內(nèi)容如下:
湯之問棘也是已。窮發(fā)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shù)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為鯤。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絕云氣,負青天,然后圖南,且適南冥也。
由上面段落可以見出,凡是重復——也就是援引或摘錄——前賢或古人的談話或言論,就屬于“重言”之列。
現(xiàn)在我們來看一下第一段中的如下內(nèi)容: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鳥也,海運則將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洱R諧》者,志怪者也。《諧》之言曰:“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前一段“重言”與這一段內(nèi)容重復。莊子為何要這樣寫?
暫不回答,先看看是簡單的重復嗎。一比較,就會發(fā)現(xiàn)不是簡單重復,而是同中有異:
一是描寫有異。一處是對鵬之背的描寫,“重言”中為“背若泰山”,第一自然則是“不知其幾千里也”;一處是對“扶搖”的描寫!爸匮浴敝性诘谝欢巍靶巍钡幕A(chǔ)上增加了“狀”的描述,為“羊角”。
二是詳略有別!爸匮浴痹,第一段略。
這樣一比較,可以知道,莊子顯然是有意而為。
我們發(fā)現(xiàn),第一段已經(jīng)兩次寫到大鵬。一是莊子的描述,二是《齊諧》的引述!洱R諧》中增加了“水擊三千里”的描述,不揭出了“有所待”的事實。
而“重言”中寫大鵬,重復“翼若垂天之云”“數(shù)千里”,強調(diào)的是“徙于南冥”的目標。
三次寫大鵬,展現(xiàn)的是大鵬的雄偉形象:壯志凌去,有遠大目標。可是它無“海運”不能飛。
說了大范圍的話,現(xiàn)在來回答莊子為何用“重言”。
第一,用“重言”,是為了借“重”,證實大鵬情況的真實性。
《齊諧》對大鵬有描述,不過,這本書是記載怪異之事的,人們自然會懷疑。這樣引“湯子之問棘”就可以佐證。
可以說,“重言”是對第一段的強調(diào)與補充,是對第一段的呼應(yīng)和印證。
第二,用“重言”,是為了借“重”,增加言說的說服力和權(quán)威性,借古人描述表達自己的見解。
“重言”可看作尊者、名人之言,借用商湯的話,可加深我們對“大小之辯”的理解,而且明白,鵬再大,還是“有所待”。
第三,用“重言”,是為了借“重”,來隱喻莊子的人生,傳達他的哲學思想則
從哲學層面上來講,莊子對大鵬是否定的,因為它“有所待”,并不能真正逍遙。
在莊子看來,什么是“逍遙游”呢,“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顯然大鵬再如何健偉,也是無法逍遙的,因為它需要借助“海動”。
萬物皆有所待,無法進入“逍遙游”,只有“至人”“神人”“圣人”,他們可做到“無己”“無功”“無名”。
這是最主要的方面。
還有就是隱喻莊子的人生。有老師有這樣的見解:
才能無雙、向往著逍遙卻又無法逍遙的大鵬形象里,正隱藏著自己難言的苦情。什么苦情呢?我們不妨作出這樣的比較想象:一只大鵬在茫茫北冥中沖天而起,一顆心靈在深深苦悶中掙扎而出,幻想的翅膀張開了,怒而飛向“無何有之鄉(xiāng)”;有所待的大鵬失敗了,那么心靈呢?有所求的心靈能在那污濁黑暗的廣漠之野能找到慰籍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那雄偉的大鵬形象所體現(xiàn)的正是莊子欲飛的理想和無法飛走的悲哀。
這樣的見解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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