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lián)Q新天",西路軍的戰(zhàn)士們?yōu)楦锩鼞?zhàn)爭付出了鮮血和生命,黨中央也沒有忘記陷落于敵手的生還戰(zhàn)士們。征戰(zhàn)河西走廊失利后,西路軍有9000多人被俘,4000多人失散、流落在甘肅、寧夏、青海、新疆等地。為使被俘和失散的西路軍將士盡快脫離險境,重回革命隊伍,黨中央通過政治、軍事、統(tǒng)戰(zhàn)等方式全力組織營救。坐落在蘭州市南灘街54號舊址的八路軍蘭州辦事處,就擔負起拯救被俘戰(zhàn)士的重任。
蘭州"八辦"成營救主力
1937年5月,周恩來派張文彬、彭加倫率領朱良才、況步才等7人,到蘭州組建半公開的辦事處。周恩來和葉劍英還給國民黨甘肅省政府主席賀耀祖寫信, 介紹張文彬、彭加倫等7位同志到蘭州籌建聯(lián)絡處。5月底,聯(lián)絡處正式成立,對外稱"彭公館"。
營救西路軍的蘭州“八辦”舊址
當時,國民黨陸軍九十七師在蘭州拱星墩設立的"感化總隊"中關押著由西寧、涼州等地轉來的1300多名被俘紅軍戰(zhàn)士。時任蘭州聯(lián)絡處負責人的張文彬得知此事后,一面同國民黨甘肅省當局交涉,一面到拱星墩看望押在那里的1300多名紅軍指戰(zhàn)員,張文彬代表黨中央到關押西路軍將士的每個房間探望慰問,并給每位同志發(fā)放一塊銀元。
盧溝橋事變后,黨中央代表謝覺哉(謝覺哉與賀耀祖是同鄉(xiāng),辛亥革命時期建立有革命友誼)來到蘭州"八辦",增加了營救力量。1937年8月10日,周恩來、葉劍英致電謝覺哉,指示設法營救在國民黨隊部的邵烈坤等5名干部,謝覺哉立即會見九十七師副師長韓錫候,商談要人一事,并通過各種關系從九十七師和西寧等營救回一批被俘的西路軍中、高級干部。1938年8月,韓起功"補充營"的400多名被俘紅軍和馬步青童子軍營的500多名被俘紅軍小戰(zhàn)士被送交蘭州國民黨九十七師后,經蘭州"八辦"多次交涉,部分被營救出來。
此外,蘭州"八辦"派人到街頭、旅館訪問調?,對流落街頭或做苦工的西路軍干部戰(zhàn)士進行解救,給他們開路條、發(fā)路費,資送回家。除此之外,還陸續(xù)收容了200多人送往延安。最終,在黨中央、河西地區(qū)人民群眾和各界人士的共同救助下,有4700余名西路軍指戰(zhàn)員重返陜甘寧根據地。這些被營救歸隊的西路軍指戰(zhàn)員,在八年抗戰(zhàn)和解放戰(zhàn)爭時期,同強大的國內外敵人英勇作戰(zhàn),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yè)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
"回望西征路"采訪團中的謝烈是謝覺哉之子,參觀蘭州"八辦"舊址時,他坐在父母親曾經坐過的土炕上,忍不住摸摸炕沿、摸摸炕桌,看看屋頂,他說:"我哥哥就是在這兒出生的"。如今也已白發(fā)蒼蒼的謝烈表示,這一次重走父輩路,一是震撼,二是傷心。震撼,是對先輩經歷的崇敬、對后代仍在紀念的感慨;傷心,或許是一個孩子對父母、前輩苦難經歷的感同身受、深切悲憫。
高金城營救紅軍慘遭殺害
如果不是到了甘肅張掖,很少人會知道一個叫高金城的人。但是,張掖專門建了個高金城紀念館。無他,只因高金城營救了大量的西路軍被俘人員,而他自己也因此付出了生命。
高金城,字固亭,河南省襄城縣麥嶺鄉(xiāng)高莊人,1886年生于一個貧農家庭。從192019年起,他先后在甘州、肅州(今酒泉市)創(chuàng)辦福音堂醫(yī)院,廣交社會各階層人士,并為當?shù)嘏囵B(yǎng)了一批醫(yī)務人員。高金城是個愛國人士,1932年"一?二八"事變爆發(fā),高金城參加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組織的戰(zhàn)地醫(yī)療隊,前去上海支援十九路軍抗日。從上海回到協(xié)和醫(yī)院不久,他住的北京東單東裱褙胡同66號成了地下黨員經常來往和開會的地方。
蘭州"八辦"成立后,高金城雖不是共產黨員,但思想進步,加之他在河西走廊有很高的聲望,又是基督教徒,在舊社會有較高的身份,因此接受黨的委托,營救西路軍被俘戰(zhàn)士。隨后,高金城修復福音堂,以重開醫(yī)院缺少醫(yī)護人員為由,向國民黨方面要回了王定國、徐世淑、茍正英、廖春芳4人,并且與被俘紅軍地下黨組織成員劉德勝、蔡文良等人取得聯(lián)系,然后以福音堂醫(yī)院為據點,全面展開了營救紅軍的工作。
這期間,高金城接到"民樂縣南山隱藏紅軍干部極多"的消息,他做通當?shù)孛駡F團長的工作,復寫了一百多張字條,上寫:"中國工農紅軍改為十八集團軍,在蘭州設有辦事處,地址在蘭州南灘街五十四號,朱良才同志在那里接應你們。"并派王定國和張明新、陳大偉兩位醫(yī)生,帶上字條來到民樂縣孫家莊和張掖大滿堡一帶聯(lián)系失散同志,散發(fā)去蘭州找黨的指示路條。還告訴失散難友中身體不好或行動不便的同志,到甘州福音堂后門敲三下,有專人接應。一個多星期后,果然找到一批紅軍,并介紹到蘭州辦事處,經西安回到了延安。
高金城的營救工作被敵人發(fā)現(xiàn),馬步芳的部下韓起功以治病為由將高金城騙到大衙門內進行審訊,高金城視死如歸、臨危不懼,最后被秘密殺害在大衙門后花園內,終年52歲。
講述
王定國"甥認舅"巧救劉瑞龍
8月29日恰巧是高金城誕辰130周年,在緬懷追思儀式上,謝覺哉之子謝烈說:"高金城是共產黨的忠誠朋友,擁護黨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在河西幫助收容、營救西路軍被俘流散人員300多人,其中就包括我的母親王定國和劉延淮的爸爸劉瑞龍。"
王定國老人已經103歲了,在1937年,身為福音堂醫(yī)院護士的王定國,是以"甥認舅"的形式,巧妙地救了西路軍政治部宣傳部部長劉瑞龍。79年后的8月29日,劉瑞龍的女兒劉延淮、王定國的兒子謝烈踏著先輩的足跡"回望西征路",并在福音堂醫(yī)院遺址講述了兩家人的生死之交。
"1936年12月5日,我媽媽所在的前進劇團接受總部命令,到九軍軍部駐地慰問演出。"謝烈說,12月的河西走廊已是天寒地凍,劇團全團人員和九軍派來的幾名保衛(wèi)人員一起,清晨5時從縣城出發(fā)徒步行走,到達目的地時,已經是8點左右了。誰料想因為敵情變化,九軍軍部已經轉移。忽然數(shù)里外的大道上塵土飛揚。劇團負責人要大家趕快隱蔽。除團長、政委、指導員每人有一支手槍,七八名保衛(wèi)人員有步槍外,其余大多數(shù)是十六七歲的女孩子,沒有武器。敵人不停地用步槍、機槍朝莊里射擊,還有迫擊炮也向莊內打。在緊張的戰(zhàn)斗中,劇團政委易云均、團長周武功、副團長汪賢臣、導演任弼煌等十多名干部、戰(zhàn)士都相繼犧牲。在夜幕降臨的時候,敵人用汽油、柴火燒開了莊門,蜂擁而入。剩下的五六十人寡不敵眾,全部被俘。謝烈說,敵人見莊內全是些女娃娃,不是紅九軍軍部,才知道上了當。雖然劇團死的死,抓的抓,但起到了牽制敵人、掩護九軍軍部轉移的作用。三四天后,敵人把王定國他們押解到涼州(武威)新城關押。后來又送往西寧關押。沒過多久又被送回張掖,被看管在韓起功的司令部里。后來,高金城出面將王定國和另一位西路軍被俘的女戰(zhàn)士從韓起功的司令部里借到醫(yī)院做護士。
福音堂醫(yī)院既是王定國曾經工作過的地方,也保留著她住過的病房。憑欄瞻仰,睹物思人,對亭緬懷,刻骨銘心。謝烈說:"一天,張掖縣的縣長馬鶴年來醫(yī)院辦公室,馬鶴年是個開明人士,思想比較進步。他告訴我媽媽,昨日又有幾個同志被抓,現(xiàn)關在韓起功的司令部里,歲數(shù)都比較大。"
"一聽說抓來的人歲數(shù)比較大,王媽媽想這里一定會有西路軍的領導干部。王媽媽立刻找到她比較熟悉的看守郭老頭,塞給了他兩塊錢,謊稱自己有個舅舅失散,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劉延淮接著講,郭老頭帶王媽媽來到看押西路軍的院子里,問:"你舅舅姓什么?"王媽媽隨口答道:"姓李。""湊巧的是,我爸爸被抓后化名為李占魁,王媽媽這隨口編的姓李救了我爸爸。"時隔79年,兩個人的后代講起這戲劇性的一幕不約而同地笑了。
劉瑞龍聽到王定國的聲音,從牢房里探出頭來向外看。一看是劉瑞龍,王定國趕緊喊"舅舅"。就是從"舅舅"那兒知道,這里一共關著魏傳統(tǒng)等8名領導干部;貋砗,王定國將此事匯報了高金城,高金城密報蘭州八路軍辦事處后,在黨組織的積極營救下,劉瑞龍、魏傳統(tǒng)等后來都逃離了虎口,但仍然有4名同志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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