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北宋詩人的《蝶戀花》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shù)。玉勒雕鞍游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傍晚,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賞析
上片開頭三句寫“庭院深深”的境況,“深多少許”于發(fā)問中含有怨艾之情,“堆煙”狀院中之靜,襯人之孤單寡歡,“簾幕無重數(shù)”,寫閨閣之幽邃關(guān)閉,是對大好青春的禁錮,是對美妙性命的戕害!巴ピ骸鄙钌,“簾幕”重重,更兼“楊柳堆煙”,既濃且密??生活在這種內(nèi)外隔斷的陰沉、幽遂環(huán)境中,女主人公身心兩方面都受到壓制與禁錮。疊用三個“深”字,寫出其遭封閉,形同囚居之苦,不但暗示了女主人公的孤身獨處,而且有心事深厚、惱恨莫訴之感。因而,稱賞不已,曾擬其語作“庭院深深”數(shù)闋。顯然,女主人公的物資生涯是優(yōu)裕的。但她精力上的極度苦悶,也是不言自明的。
俞陛云《唐五代兩選釋》:此詞簾深樓迥及“亂紅飛過”等句,殆有寄托,不僅送春也;蛞姟蛾柎杭贰@钜装矊帪榱辉~。易安云:“此詞余極愛之!蹦俗鳌巴ピ荷钌睢睌(shù)闋,其聲即舊《臨江仙》也。毛先舒《古今詞論》:永叔詞云“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贝丝胺Q層深而渾成。何也?因花而有淚,此一層意也;因淚而問花,此一層意也;花竟不語,此一層意也;豈但不語,且又亂落,飛過秋千,此一層意也。人愈傷心,花愈宜人,語愈淺而意愈入,又絕無描繪費勁之跡,謂非層深而渾成耶? “玉勒雕鞍”以下諸句,逐層深刻地展現(xiàn)了事實的凄風苦雨對其芳心的無情踐踏:情人薄幸,冶游不歸,意中人率性嫖妓而又無可奈何。
下片前三句用暴風暴雨比方封建禮教的無情,以花被殘害喻本人青春被毀。“門掩黃昏”四句喻韶華空逝,人生易老之痛。春景將逝,年華如水。結(jié)尾二句寫女子的薄情與失望,含蘊豐富。“淚眼問花”,實即含淚自問!盎ú徽Z”,也非躲避謎底,正講?女與落花同命共苦,無語凝噎之狀!皝y紅飛過秋千去”,不是比語言更明白地明示了她面臨的命運嗎?“亂紅”飛過青春嬉戲之地而飄去、消失,恰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也。在淚光瑩瑩之中,花如人,人如花,最后花、人莫辨,同樣難以防止被拋擲拋棄而淪落的運氣!皝y紅”意象既是下景實摹,又是女子悲劇生命運的象征。這種完整用環(huán)境來暗示跟襯托人物思路的筆法,深婉不迫,波折有致,逼真地表示了生活在幽閉狀況下的貴族少婦難以明言的心坎隱痛。
當然,溯其淵源,此前,有“百舌問花花不語”(《惜春詞》)句,嚴惲也有“盡日問花花不語”(《落花》)句,結(jié)句或者由此脫化而來,但不獨語言更為流美,意蘊更為深沉,而且境界之渾成與韻味之悠久,也遠過于溫、嚴原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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