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
亨利
喬和德麗雅在一個畫室里見了面,那兒有許多研究美術(shù)和音樂的人經(jīng)常聚會。喬和德麗雅一見傾心,短期內(nèi)就結(jié)了婚。夫婦租了一層公寓,那是一個寂靜的地方,單調(diào)得像是鋼琴鍵盤左端的A
高半音?墒撬麄兒苄腋#灰驗樗麄冇辛烁髯缘乃囆g(shù),又有了對方。家庭只要幸福,房間小又何妨。喬在偉大的馬杰斯脫那兒學(xué)畫,德麗雅在羅森斯托克那兒學(xué)習(xí)鋼琴。
可是沒多久,藝術(shù)動搖了,該付給馬杰斯脫和羅森斯托克兩位先生的學(xué)費也沒著落了。
當(dāng)你愛好你的藝術(shù)時,就覺得沒有什么犧牲是難以忍受的。
于是,德麗雅說,她得教授音樂,以免斷炊。她在外面奔走了兩三天,兜攬學(xué)生。一天晚上,她興高采烈地回家來。
“
喬,親愛的,”
她快活地說,“
我有一個學(xué)生啦。愛·
皮·
品克奈將軍的小姐克蕾門蒂娜,住在第七十一街。她只有十八歲。我一星期教三次課;你想想看,喬!
每課五塊錢。等我再找到兩三個學(xué)生,我又可以到羅森斯托克先生那兒去學(xué)習(xí)了。”
“
德麗雅,”
喬說,“
我能讓你忙著掙錢,我自己卻在藝術(shù)的領(lǐng)域里追逐嗎?
決不能夠!
我想我以賣賣報紙,搬石子鋪馬路,多少也掙一兩決錢回來。”
德麗雅走過來,勾住他的脖子。
“
喬,親愛的,你真傻。你一定得堅持學(xué)習(xí)。我并不是放棄了音樂去干別的事情。我一面教授,一面也能學(xué)一些。我永遠(yuǎn)跟我的音樂在一起。何況我們一星期有十五塊錢,可以過得像百萬富翁那般快樂。你絕不要打算脫離馬杰斯脫先生。”
“
好吧,”
喬說,“
可是我不愿意讓你去教課,那不是藝術(shù)。你這樣犧牲真了不起,真叫人佩服。”
“
當(dāng)你愛好你的藝術(shù)時,就覺得沒有什么犧牲是難以忍受的。
”
德麗雅說。
“
我在公園里畫的那張素描,馬杰斯脫說上面的天空很好。”
喬說,“
可能賣掉一張。”
“
我相信一定賣得掉的,”
德麗雅親切地說。“
現(xiàn)在讓我們先來感謝品克奈將軍和這烤羊肉吧。”
周末,愉快自豪、可是疲憊不堪的德麗雅,得意揚揚地掏出三張五塊錢的鈔票,扔在那,“
有時候,”
她有些厭倦地說,“
克蕾門蒂娜真叫我費勁。”
接著,喬帶著基度山伯爵的神氣,掏出一張十元、一張五元、一張兩元和一張一元的鈔票——
全是合法的紙幣。把它們放在德麗雅掙來的錢旁邊。“
那幅方尖碑的水彩畫賣給了一個從庇奧利亞來的人。”
他鄭重其事地宣布說,“
他另外預(yù)定了一幅勒加黃那貨運車站的油畫,準(zhǔn)備帶回家去。我的畫,加上你的音樂課!
呵,我想藝術(shù)還是有前途的。”
“
你堅持下去,真使我高興,”
德麗雅熱切地說。“
你一定會成功的,親愛的。”
下一個星期六的晚上,喬先回家。他把他的十八塊錢攤在客廳的桌子上,然后把手上許多似乎是黑色顏料的東西洗掉。
半個鐘頭以后,德麗雅來了,她的右手用繃帶包成一團,簡直不像樣了。
“
這是什么?”
喬輕輕地握住那只手,扯扯繃帶下面的幾根白線,問道。
“
那是涂了油的軟紗。”
德麗雅說,“
喔,喬,你又賣掉了一幅素描嗎?”
她看到了桌子上的錢。
“
可不是嗎?”
喬說,“
只消問問那個從庇奧利亞來的人。你今天下午什么時候燙痛手的,德麗雅?”
“
大概是五點鐘,”
德麗雅可憐巴巴的說。“
熨斗,我是說奶酪,大概在那個時候燒好。你真該看到品克奈將軍,喬,他……”
“
先坐一會兒吧,德麗雅,”
喬說,他把她拉到臥榻上,在她身邊坐下,用胳臂圍住了她的肩膀。
“
這兩個星期來,你到底在干什么。德麗雅?”
他問道。
她帶著充滿了愛情和固執(zhí)的眼色熬了一兩分鐘,終于垂下頭,一邊哭,一邊說出實話來了。
“
我找不到學(xué)生,”
她供認(rèn)說,“
我又不忍眼看你放棄你的課程,所以在第二十四街那家大洗衣作坊里找了一個燙襯衣的活兒。喬,你怎么會疑心我不在教克蕾門蒂娜的音樂課呢?”
“
到今晚為止,我始終沒有起疑。”
喬說,“
本來今晚也不會起疑的,可是今天下午,我把機器間的油和廢紗頭送給樓上一個給熨斗燙了手的姑娘。兩星期來,我就在那家洗衣作坊的爐子房燒火。”
他們兩個都笑了,喬開口說:“
當(dāng)你愛好你的藝術(shù)時,就覺得沒有什么犧牲是難以忍受的。”
可是德麗雅用手掩住了他的嘴。“
別說下去啦,”
她說,“
只需要說‘
當(dāng)你愛的時候’
。”
(有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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