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該幫孩子做些什么?這個問題,無論家長朋友們是否有意識想過,其實都在不停地為孩子“做”。小處講,幫孩子收拾玩具、買輔導書,幫孩子實現各種各樣生活中的愿望,不一而足;大處講,幫孩子升入名校,找到一個薪金可觀、眾人仰慕的好工作,抑或是幫孩子買下一套房,為孩子留下一筆錢……所有這些幫助,都是人之常情,也是廣大家長習以為常的。家庭教育,說到根本上,便是孩子不斷受益父母、體驗父母、認識父母的過程。孩子是長時間讀著父母的這本“生命的大書”而長大的,他們透過這本“書”理解與感悟世界。對孩子最大、最豐厚的幫助莫過于我們這些為人父母的人都寫好我們自身的這本生命的大書。
父母是孩子精神上的一個“源”
生命理想不同于一般的世俗理想,一般世俗理想構建的核心指標大體有:名位、官職、薪金、知名度、職稱、待遇、級別……而構成生命理想的重要指標則為:價值、尊嚴、靈魂、精神、豐富、詩意、寬廣、美……父母有無生命的理想對孩子影響至深,因為這將決定著孩子在什么時候才可以探觸到人類精神的天空。而能否觸探到人類精神的天空,這將直接決定孩子的將來。
我們日常會見到一些孩子做事漫不經心,委靡不振,若從根本上究其原因,常常與他是否有生命理想密切相關。找不到活著的目標,你又要求孩子為何努力,如何努力?一個孩子在一條道路上到底能走多遠,也與生命理想密切相關。有了理想,并且肯于鍥而不舍地去努力,這對一個人的成功何其重要。而家長于此方面的“呈現”,會伴隨著孩子的成長,時時寫入孩子的心魂中。默默“寫就的”,其深刻與持久,遠遠要勝過后來通過言語告訴的。
劉洋(2007年考入中國人民大學),是我教的2007屆畢業(yè)生。記得高三一模前的一次交流,劉洋和我談到了父親對她精神上的啟示與感召,對她現在學習態(tài)度形成的影響。她說,父親現在工作很忙,許多時候,早晚都難得與父親相見。但父親特別喜歡讀書,而且書讀得很廣博,有些書甚至與他的工作毫無關系。凡是讀過的書,父親都有較為詳盡的標劃批注。在扉頁上,還常常有父親對一本書的整體理解和概括。每次看到父親于紙頁間留下的那些文字,都可以強烈感受到父親從不曾泯滅的夢想與追求,都能清晰感覺到父親在書中沉淀的不竭的熱情與進取?粗赣H讀過的書,自己一下子就可以理解很多。
聽著劉洋真切的表露,看著她動容的表情,我感覺到她從父親的身上汲取了力量,心中涌動著“目標”。凡是我們期待孩子身上的一種行為,一定先要給期待的這種行為找到一個精神上的“源”,“源”不達,行為自然難以產生。父母,正是孩子精神上重要的一個“源”。
“閱讀父母”的過程
會內化為孩子的性格
我曾教過一個至今讓我難忘的學生叫魯莽。初入高中,魯莽的成績很不理想。但魯莽身上沒有一般孩子此時常有的忸怩作態(tài)的小家子氣,也沒有敏感封閉的保守心態(tài),更沒有消沉低落的委靡之樣。時隔多年,我至今還清晰記得魯莽說話時慣常的那種坦蕩真摯、健朗開放的特別語氣。他會帶著鏗鏘的語調對我說:“老師,我很想像他們那樣順風破浪,船威炮猛。但我知道我現在與他們還有距離,與他們相比,我現在還只是清政府麾下的一條破敗的戰(zhàn)艦,速度與火力都不行,但我確實很想像他們那樣開動起來。在您的幫助下,我一定要成為一艘出色的戰(zhàn)艦。”我教過的學生甚多,在學習上存有困難的亦不在少數。但能夠表現出如魯莽一般,氣度健朗,胸懷坦闊的學生,卻為數寥寥。他對自我狀況的分析,總是出于真誠,發(fā)自肺腑,明朗爽快,既不回避困難,也敢于向自我挑戰(zhàn);既敢于評價自己的現狀,但對自己卻絕不灰心失望。后來,魯莽的進步果然很快。
有機會與魯莽的父親有過一些接觸之后,我才得以徹底明白為什么魯莽會是這樣。他的父親是國內知名的一位企業(yè)家,為人坦誠,性格爽朗,待人熱情。不了解他的人,很難將他和知名企業(yè)家聯系在一起。魯莽的父親和我講了對魯莽的教育,他說自魯莽開始懂事起,自己就經常將經歷過的種種商海危機分析給他聽,有時還請他拿主意,做判斷。所以魯莽很明白開放豁達的心胸、爽朗積極的態(tài)度、不回避困難的行動,對于戰(zhàn)勝困難,走出困境是何等重要。魯莽后來出國后,選擇了心理學專業(yè),同學們聞知這一消息后,對他敢于選擇這么難的專業(yè),都由衷地表示贊嘆。可以說魯莽是體驗著父親的“艱辛”,閱讀著父親克服困難的態(tài)度與過程長大的。在這個閱讀“父親”的過程中得到的,自然也便內化為他的性格。
孩子是靠一天天的“所見所感”生成并轉變的
黃曉龍是我曾教過的2007屆畢業(yè)的一個學生,曉龍在校時性格沉靜,不怎么太愛說話。有時還喜歡遲到,為此我也沒少找他談過話。與其他同學相比,沒有表現出對老師特別的親近。畢業(yè)后,每年教師節(jié)前后,他都會從他考入的浙江大學為我寄來一張明信片。
與曉龍的行為相應的,是他的父親。畢業(yè)后,每逢年節(jié),曉龍父親不是為我發(fā)來一條祝愿的短信,便是給我送來一束清香四溢的鮮花。有一次,我和曉龍父親說起曉龍給我寄明信片的事,他的父親竟然全然不知。但我從曉龍父子二人身上,卻一下子讀懂了曉龍。孩子不是靠簡單的說教改變的,孩子是靠一天天的“所見所感”生成并轉變的。
借用作家韓少功的一句話,將其用在家庭教育上亦很是適用,那便是:種子在土地里發(fā)芽而不能在石塊上發(fā)芽,在不同的土壤里也不可能得到同樣的收成。
在教育中,有一句話值得家長朋友重視:看了孩子,就不用見家長。在教育中,有一句話值得玩味:家庭塑造人,學校提高人。學校教育面對每一個孩子更像是一條流水線。孩子們沿著生命的河流泊進一所所學校;然后又一個個流出。諸位老師,其實是各管一段;前面管不了,后面也管不了。對孩子持續(xù)發(fā)生影響的正是我們家長這本大書。每個孩子帶著不同的生命背景來到老師這里,這種生命背景上的差異是很大的,這個“背景”往往決定著他(她)學校教育的質量與狀態(tài)。這個有巨大差異的“背景”,在很大程度上其實是我們家長“寫”給孩子的。很多的時候,孩子就是家長的一面真實的鏡子。
北京四中劉長銘校長說過:幫助孩子,不用為他們留財,也不用留物,留下的財物,他們必將揮霍于其它方面。應該讓孩子如小鳥筑巢一般,將自己追求的一口一口地銜來。在這個過程中,實現的不僅是自我的目標,更是孩子對人生與生命的理解。
我既是一位老師,同時也是一位家長。在現實生活中,我充分感知到了家長的付出與艱辛。可以這么講,教育孩子之所以難,因為首先需要匡正與完善的,不是孩子,而是我們師長自身。與孩子相伴成長的過程中,其實也是我們每一位家長理解生命、感悟生命,不斷走向人性的豐富與完美的過程。也許我們更應該感謝孩子,有了孩子之后,我們的生命從此與眾不同!(連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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