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從年前開始,安樸對國歌發(fā)生了興趣。慚愧的是,作為母親,作為中國國民,我都不記得確切的時間了,只記得好象有一天早上快上學時,安樸在哼《義勇軍進行曲》的曲調,歌詞是模糊不清的,除了“前進、前進、前進進”一句,而且他對這一句特別感興趣,起勁地拉著我說“媽媽,你聽,前進進————,我會唱國歌了!”
我很驚訝,“安樸,老師教國歌啦?”
“是升旗時放的!”我知道,大概是學校元旦升旗儀式放國歌安樸學會的,或者班級老師為了配合升旗會教孩子們唱國歌。但是,還是很驚訝,也很感慨,久違了的歌聲,久違的儀式,自從離開校園,好象國歌已經(jīng)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了。當然,奧運會時會響起,但是離我們太遙遠。更多是怡情的歌曲和音樂。
“媽媽。你會唱嗎?”
“會。
“媽媽,你教我吧”
“好的。但是,我們先吃飯好嗎?晚上媽媽教你”
晚上, 我一如既往地加班,沒有教成。就這樣,一天天拖了下來。間或,聽到安樸很開心、很用力地在唱“前進、前進、前進進——”,想起對安樸的許諾,很愧疚,但準備實現(xiàn)時總是被各種事情所打斷。
年初三帶安樸去無錫太湖玩,浩淼的水域讓安樸很震撼!皨寢專么蟮暮。∥覀円_到哪里去。俊 是啊,水域遼闊,不見邊緣,難怪安樸感到奇怪了。
遠遠的,蓬萊仙島現(xiàn)出水面。首先映入眼簾的,除了綿延的輪廓,還有進島處高高飄揚的紅旗。“媽媽,紅旗!前進、前進、前進進??,我們學校也升紅旗!”這突然的發(fā)現(xiàn)令安樸雀躍不已,興奮地唱起他的國歌!皨寢,你教我唱吧。還有很多,我不會!”安樸記起我曾經(jīng)的承諾。
“好啊!”難得休假空閑,孩子的一切愿望都應該滿足,更別說是曾經(jīng)答應的要求。
于是,在新年的第三天,在水波瀲滟的太湖上,在已近傍晚的余暉中,安樸媽媽帶著祖國的小花朵安樸唱起國歌,腳下是船頭激起的浪花,迎面是逐漸駛近的迎風飄蕩的紅旗,寒風吹動我們的短發(fā),
“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筑成我們新的長城!”久違的歌詞還是那樣激動人心,原本有些玩笑的心情,在歌聲中逐漸肅穆。
“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忘記了歌詞,下面是什么?似乎很熟悉,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安樸還在微笑著等我繼續(xù)唱下去,
天!我忘記了國歌的歌詞?!
我一面拼命回想,一邊繼續(xù)下面的歌詞,“…….,我們?nèi)f眾一心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前進、前進進——”
一首歌全部教完,可是那句重要的歌詞還是沒有回到我的腦海中。真是無法想象!那熟悉的一句就在我腦海里,卻怎么也出不來,直到回程。
祖國,請原諒我!我只能教安樸一首不完整的國歌。記不清多長時間沒有唱了,上一次唱國歌,好象還是高中時代吧…不過,我們家還有祖國的保衛(wèi)者。作為海軍上尉的爸爸,總歸不會象媽媽一樣吧。
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讓爸爸教我們唱國歌。在爸爸的啟發(fā)下,安樸終于有了首完整的國歌。
“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筑成我們新的長城!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刻,每個人被迫發(fā)出最后的吼聲,起來!起來!起來!我們?nèi)f眾一心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前進、前進進!——”
以輕松的心情記下這個故事,因為我不希望讓媽媽們感到太沉重。但是,這件事本身給我自己的震動很大。常常感慨民族意識,常常感慨社會道德,常常感慨社會發(fā)展的動力,常常感慨一代人的精神,其實,自己已經(jīng)在感慨中丟失了很多東西。我自認為一直是比較理想化的人,曾經(jīng)激情澎湃地擁抱生活、擁抱軍旅,倡導各種正義的、積極的事物,即使現(xiàn)在在看《絕對控制》時依然無數(shù)次與主人公發(fā)生共鳴,但是,我依然忘記了《國歌》。而且,我相信忘記或者不會唱或者不屑唱《國歌》的人還有更多。我不知道法國人是不是每個人都會《馬塞曲》,韓國人是不是每個人都會《愛國歌》,但是在世界杯期間,我經(jīng)常聽到韓國在上外的留學生大唱特唱他們的《愛國歌》,F(xiàn)在安樸還是經(jīng)常唱《國歌》,不知道他唱歌的真實心態(tài)是什么,也許是喜歡其中的幾句歌詞?也許是喜歡雄壯的旋律?也許是聯(lián)想起飄揚的紅旗樸素地感受到它的豪邁和神圣,也許僅僅把它當作普通的一首歌,也許什么都不是,但是,我希望當他長大有一天教他的孩子唱歌時不會象媽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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