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庭筠《?篥歌》原文及翻譯 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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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庭筠《?篥歌》原文

蠟煙如纛新蟾滿,門外平沙草芽短。

黑頭丞相九天歸,夜聽飛瓊吹朔管。

情遠氣調(diào)蘭蕙熏,天香瑞彩含??。

皓然纖指都揭血,日暖碧霄無片云。

含商咀徵雙幽咽,軟?疏羅共蕭屑。

不盡長圓疊翠愁,柳風吹破澄潭月。

鳴梭淅瀝金絲蕊,恨語殷勤隴頭水。

漢將營前萬里沙,更深一一霜鴻起。

十二樓前花正繁,交枝簇?連壁門。

景陽宮女正愁絕,莫使此聲催斷魂。

溫庭筠《?篥歌》注釋

、平沙:一作“沙平”。

2、疊翠:一作“疊彩”。

溫庭筠《?篥歌》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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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庭筠《?篥歌》賞析

《?篥歌》是唐代文學家、詩人溫庭筠的詩詞作品。此詩回憶了李德裕樂伎吹?篥一事,通過對音樂聲情的生動描繪,寄托了作者對李德裕的深情哀思,同時也蘊含著對國家命運的擔憂之情。

這首詩原注謂:“李相伎人吹”。用現(xiàn)在的話說這是“副標題”。原不過是借樂府舊題以詠李相樂伎吹?篥這一新事的。這里朱崖李相,指的就是李德裕。因他曾貶崖州,故人以“朱崖”為其別稱。溫庭筠的這首詩,正是借此以寄托對于李德裕的哀思的。

詩的開頭四句,前兩句是簡單的介紹一下此事發(fā)生的時間和地點:蠟煙如纛,是此時奏樂的地點,室中蠟燭如纛,是言其燭之大;室有如纛之燭,其余雖不言,而豪華可知矣。所以此纛實為“豪華”之代指。新蟾滿,是時間。蟾,指月亮。新蟾剛生的月亮,“三五明月滿”,已近月中十五了。時間是這月的十五夜晚。一句而簡要地交待了時間和空間,何其簡潔。第二句進一步的交待了環(huán)境:門外沙平,故知不是里閭巷間,而是較為平曠的地方。因此此詩可能是寫于李蔚的淮海鎮(zhèn)所,也許就是中軍的大帳之中。也可能就是《補》中說的“賞心亭”,如果此《補》可信的話。草芽短,草之為芽,而且尚短,這指的自是春天。是在一個春天的夜里。下面兩句敘事,主要是說?篥,一方面點題,另一方面說明?篥之來由:“黑頭丞相九天歸”,黑頭,是青發(fā)。李德裕第一次為相時,不過47歲,死時也只63歲,以古人70歲而致仕,并不算老。九天歸,回到了天上,是諱言其死,話語中已包含著尊敬。黑頭丞相死了,然而就在這春夜里,卻有幸聽到了他在軍中所奏之音樂。朔管為北方少數(shù)民族的樂器,時多為軍中所用。故唐王維《送懷州杜參軍赴京選集序》云:“寂寞孤城,惆愴朔管!彼木洳恢箶⑹隽藭r間空間,環(huán)境緣由,因為這不是他所要寫的重點,故只點到為止,不多作敘述。

接下來他以三絕2句來寫伎人所奏的?篥之聲。極力形容聲色、吹之人、之心、之曲,且句句含情!扒檫h氣調(diào)蘭蕙熏”,“情遠”,誰的情遠,是聽者因音樂之氣調(diào)如蘭蕙之熏陶而情遠。遠到崖州,遠到李德裕的一生,遠到他此時的九天之上,更遠到晚唐的全境之蜩螗。劈頭即以一“情”字領起,則下皆情也。正因其氣如蘭蕙之熏,移聽覺于嗅覺,則“天香”也自可以移之于視覺:化為含??之瑞彩。而聽眾此時之心,完全浸淫于一種溫馨之中。此寫聽眾,下二句則寫演奏者:“皓然纖指都揭血,日暖碧霄無片云!别┤焕w指,是指演奏者的手指,?篥是要用手指按的,演奏者之全心的投入,故不妨以指揭血,寫演奏,其實也是寫演奏者之情。唯其深于“黑頭丞相”之情,故有是演奏之機會,全心傾入,不自覺其指揭起之間而致出血。這一句帶起了演奏者之于朱崖李相的感情。他不是奏給此時的人聽,他直是回入到了當年,而又明知當年不再,遂不覺倍意而為之,遂指傷猶不已也。下一句的感受是“日暖碧霄無片云”,是聽眾的被洗禮之后的純凈,是演奏者此時的胸襟。這一句全然是出之于感覺和身受,是虛的意象而與實無關(guān)。否則夜也不會“日暖”。詩要運以相象,讀死了便沒有詩了。劉勰《文心雕龍?神思》說:“意翻空而易奇,言徵實而難巧”。寫詩也正宜如此。

下二句是演奏者和聽眾雙雙并寫:“含商咀徵雙幽咽,軟?疏羅共蕭屑”。“含商”指演奏,含而出之,正是“吹”的形象;“咀徵”指聽眾,咀嚼是欣賞,商、徵都是樂聲的代指。幽咽,既是形容?篥的聲音,也是形容聽眾的啜泣。雙幽咽,是指演奏者和聽眾,吹到傷心處,都不禁要啜泣起來。下一句再進一步的作補充:軟?疏羅是兩種質(zhì)地不同的絲織品,羅稀疏,故謂“疏羅”,其價賤,這當是指演奏者;而?則是一種質(zhì)地細密的縐紗,故稱“軟?”其價貴,這自是指在座的包括李蔚大帥在內(nèi)的聽眾。將兩種織品分寫,是說明這是兩種人,故后面緊綴以“共蕭屑”!笆捫肌奔雌鄾,共蕭屑,即同一感受到凄涼。這不僅是音樂之感人,還因為這是朱崖李相之舊樂,因樂而及人,因為李德裕之不平而感到不勝其悲哀而凄涼。悲哀自是的,而凄涼則有兔死狐悲之愴傷。

下面一絕,則是寫音樂的。“不盡長圓疊翠愁,柳風吹破澄潭月。鳴梭淅瀝金絲蕊,恨語殷勤隴頭水!遍L圓疊翠,原是柳條不斷地在水面點動,遂而疊起一個個翠色的漣漪。漣漪有翠色,是以其正在柳影之下,是以下句說“柳風吹破澄潭月”。柳動因風,是為柳風,澄潭為柳枝“不盡”地點起一個又一個的漣漪,潭中的月影不能不破。風吹柳樹、柳點水面,這于靜夜寒潭之中,那聲音若幽咽,若嘆息,是以他著一“愁”字。下句聲音轉(zhuǎn)疾、轉(zhuǎn)深,是以他以正織動著的淅瀝的鳴梭之聲,和也殷勤勸別的隴頭之水來形容。而于聲音的色彩也加強了,這已不是“愁”而是“恨”。聲音而帶感情的色彩,這又是演奏者和聽眾的雙方的感受。作者只因牽涉到朱崖李相,遂把一場音樂寫得如此的悲怨。

然后歸結(jié)到營前。如此悲愴之調(diào),使營前萬里的沙丘之中所歇息的霜雁也要為之驚起;雁且不耐,何況于人。于是作者接著寫道:“十二樓前花正繁,交枝簇?連壁門。景陽宮女正愁絕,莫使此聲催斷魂!辩R頭一下轉(zhuǎn)入了皇宮!笆䴓恰睘辄S帝所建,故以此代指皇宮,皇宮這時交枝簇?,花正繁茂。物之無情,正襯起有情。在繁茂的下面,也許正隱藏著衰落。這也正意味著唐室的表面的繁榮,上層正荒淫,而民間或下層的體會卻是最痛苦,因而也是最深、最切的吧,所以他說“景陽宮女正愁絕”。因為他們已深深地感覺到了這樣的日子不會太長了。唯其如此,所以詩人這才要囑咐:“莫使此聲催斷魂!”照應樂聲開頭的“情遠”,竟遠至唐室之危亡,則對于李德裕之崇敬亦云高矣。

晚唐之世,在李德裕為相的武宗之朝,王夫之便曾說過,唐室有望中興。惜乎武宗在位不過6年,宣宗立,正如清人毛鳳枝說的:“宣宗即位,自壞長城,贊皇功業(yè)不就,唐祚因以日微!蓖硖茝拇艘货瓴徽窳恕m女斷魂,滿街盡是王孫血,直是不堪卒想。溫庭筠把李德裕看得如此之高大,歷史證明,這不是私情,而是他的睿智。這不止是對人,直是對世。若作為陳梁宮體來讀,是過于剌謬的。

溫庭筠的詩詞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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