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達斯

[古羅馬]奧?德

巴爾科斯慶幸他的義父

老西勒諾斯安全歸來，

就請彌達斯國王選一樣他的可愛。

這看來是一種恩賜，實則是一樁不幸。

彌達斯的抉擇令人遺憾：

“請許可我，讓我觸摸的一切都變成黃金。”

酒神為了酬謝允許了他的請求，

這恐怖的令人可惜的蹩腳的挑選。

國王告辭，帶著他的“可憐”卻萬分欣慰，

這里摸摸，那里摸摸，實驗他的點金術(shù)，

他幾乎難以信任，從一棵矮矮的橡樹上

折下一根青枝，便立即變?yōu)榻鹬Α?/p>

他拾起一塊石頭捏在手中，石頭登時

金光閃耀;他抓起一把土壤，

神奇的魔術(shù)使它變成一團黃金。

他去摘成熟的麥穗，麥穗化為

金燦燦的麥粒。他摘下一個蘋果，

蘋果恍如就是赫斯珀里得斯姊妹惠贈。

假如他將手指觸摸

高大的殿柱，殿柱就會金光四射。

當(dāng)他在潺潺流水中洗手，

流水可以騙得過女仙達那厄

他心中涌起金色的欲望，

愿天下萬物皆成黃金。在驚喜之際，

他的傭人擺下豐富的筵席，

有山珍海味，也有小麥麥餅。

當(dāng)彌達斯伸手去拿

這刻瑞斯的禮品，轉(zhuǎn)瞬便又?又硬;

他饑腸轆轆，張嘴想大咬一口

那誘人的肉片，牙齒一碰就變?yōu)榻鹌?

當(dāng)美酒佳釀倒進他的杯盞，

看，一股金水流向他的兩唇之間!

這奇怪的災(zāi)害使他驚慌不安，

這樣富有，卻這樣不幸，他甘心不要

這種富有，他對未幾前期求的貨色反愛為恨。

大腸告小腸，無糧果腹;喉千舌燥，

無水解渴;恰是那可咒罵的黃金

在折磨著他，他雙手伸向蒼天哭號：

“巴克科斯，父親啊，寬恕我吧，我有罪!

發(fā)發(fā)慈悲吧，求你救救我呀!請聽我禱告，

這東西看來金光閃爍，實在是災(zāi)害!”

天神慈善為懷。巴克科斯見他認罪，

就收回了早先他渴求的本事。

酒神說：“為了不再讓你叫黃金玷辱——

這是你最蠢的取舍——你到薩爾狄斯城外去，

那里有一條河流，你沿著河流往上走，

走過呂底亞群山，

找到它的源頭，那里泉流奔涌，

泡沫四濺，你連頭帶身跳進水里，

那股股清流可以洗掉你的罪孽。”

國王遵囑找到河源投入水中，

在那泡沫里，點金的能力

從他身上移向流水，流水染金;

本日一了百了;河流接收了那古老的脈種，

兩岸的草地遍布黃金的種子。

(傅正明譯)

【賞析】

《彌達斯》選自奧維德的長詩《》，奧維德是古羅馬繼維吉爾與賀拉斯之后最巨大的詩人�！蹲冃斡洝饭�15卷，其題材取自奧維德最為愛好的神話故事。奧維德從傳播至當(dāng)時的神話故事這片泥土中吸取營養(yǎng)，將一個個散見的故事收集收拾，以“變形”為主題線索，創(chuàng)下了這部鴻篇巨制，是他所有作品中至為殘暴華麗的篇章，給后代無數(shù)詩人供給了豐盛的素材跟靈感。

《彌達斯》選自《變形記》第十一章。彌達斯是佛律癸亞的國王，巴爾科斯(即酒神狄奧尼索斯)與他的隨伴者周游至佛律癸亞的山野時，巴爾科斯義父勞西勒諾斯因醉酒被農(nóng)民捆?送至彌達斯處。彌達斯認出了勞西勒諾斯的身份，于是設(shè)宴招待并將他送回給巴爾科斯，本詩歌就從此處開端。

酒神為酬報彌達斯而承諾他任何一樣懇求，彌達斯提出了本人夢寐以求的動機，同時能夠說這是所有人類都無奈抵御的引誘：“讓我觸摸的所有都變成黃金。”詩人在此好像站在神的角度，預(yù)示了這個選擇的可怕、令人惋惜和糟糕。然而身為一般常人的彌諾斯又如何能懂得?酒神為了踐諾而不得不給予他這項賞賜，即便他已經(jīng)看到了行將到來的不幸。奧維德的敘述伎倆向來為后人所稱道，此處以強烈對照進行鋪陳的手段一下就扣住了所有人的心弦。

彌達斯帶著他這項得自神靈的“點金術(shù)”，心境之沖動切實難以言傳，詩人卻用多少個細節(jié)將這情景刻畫得活龍活現(xiàn)，折一根青枝變更為金枝，捏一塊石頭泛起閃爍的金光，摘下麥穗，化為金燦燦的麥粒，彌達斯此時的悲痛欲絕惟妙惟肖地浮現(xiàn)面前。詩人持續(xù)用神話的典故來刻畫他此時的心理：赫斯珀里得斯姊妹是希臘神話中守護赫拉的金蘋果之人，金蘋果所在的果園可說是極樂之處;達那厄因其父親膽怯她所生下的兒子將要?祖的預(yù)言而被關(guān)入地窖中，宙斯化作黃金雨與她聯(lián)合，由此發(fā)生的“黃金雨”一詞有大發(fā)其財之意。黃金帶來的極樂，詩人對彌達斯此時狂喜的忘乎所以的神色可說展示得酣暢淋漓，而且，在其中詩人還不露聲色地摻入了場景轉(zhuǎn)移變化的描寫：從橡樹的野外到麥穗的原野，再回到了王?的殿前，進入了流水潺潺的后?庭院。寫景狀情兩不誤，敘述的機警可見一斑。

終于，不幸來到了，敘述漸入佳境，麥餅經(jīng)他一拿即變僵直，肉片觸過他的牙齒破成金片，最后一個場景描述得尤其觸目驚心如神來之筆，美酒佳釀成一股金水流向他的兩唇之間，一股令人窒息的失望隨之而來。詩人仍然不忘卻用神話的典故，而此處呈現(xiàn)的神靈則是鬼神刻瑞斯，是通過進食來到人身上，在人體內(nèi)駐留下來，并帶來疾病、傷痛、瘟疫的惡靈!然而，彌達斯銜接受他的禮物的機遇都已被剝奪，消散。

彌達斯終于深深痛悔，黃金當(dāng)初不再是他所愛，而是置他于逝世地之物。他再次向巴爾克斯發(fā)出要求，這一回則是請求酒神收回點金術(shù)，詩人借酒神之口再一次叱責(zé)了黃金的罪惡和人類的貪娶：“為了不再讓你叫黃金玷污——這是你最蠢的選擇……”彌達斯在酒神的慈悲下，終于又實現(xiàn)了一次變形的進程：“找到河源投入水中，/在那泡沫里，點金的才能/從他身上移向流水，流水染金……”精微過細的描繪又一次盡顯了奧維德在描述變形時候的高明的藝術(shù)技能和藝術(shù)后果。

《彌達斯》通過對國王變形的經(jīng)由，揭穿了貪娶的罪行，也盡顯了詩人的詩歌才干和他對人類心靈的關(guān)心，《變形記》的價值自是更不待言說。(趙將)

本文來自：逍遙右腦記憶 http://m.yy-art.cn/shiju/87253.html

相關(guān)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