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曹組
門外綠陰千頃。兩兩黃鸝相應。睡起不勝情,行到碧梧金井。人靜。人靜。風動一枝花影。
【注釋】
①不勝情:此謂禁不住為情思所擾。
②金井:指裝飾華美的井臺。
【評解】
濃陰匝道,黃鵬囀林,點染出一片初夏景象;睡起慵懶,情不自勝,庭前漫步,儼
然有一段心事縈繞心頭。午后人靜,風動花影,愈見環(huán)境之幽隱靜謐。詞人觸景有所追
憶?或有所期待?不自言明,留予讀者以無限想象天地。
【集評】
薛礪若《宋詞通論》:元寵詞極清幽婉麗,頗具淮海、東堂二家之長。他的《如夢
令》、《點絳唇》、《好事近》等詞,皆清幽絕塵,柔媚多姿,即列于柳、秦大作家之
林,亦毫無遜色。
這首小詞妙筆生風,其中“風動一庭花影響,有搖曳生姿之妙,最佳。
“睡起”二字是全詞關目。睡起之前,寫詞人所聞所見;睡起之后,寫詞人所感所行。先是詞人在睡夢中聽到兩兩相應的黃鸝鳴聲,睜開迷朦的雙眼向門外望去 ,只見綠陰千頃,分外宜人。
此詞汲取了前人的藝術經(jīng)驗 ,“兩兩黃鸝相應”,是寫動態(tài) ;“門外綠陰千頃”,是寫靜態(tài)。一動一靜,相映成趣 ,便造成了清幽的境界!耙詣右r靜是本詞的主要特色。
“睡起 ”句中“不勝情”三字,有“承上啟下”的作用 。蓋鳥成雙而人獨處,已“不勝情”;起行又靜不見人 ,只見“風動一庭花影”,更難以為情。何謂“不勝情”,即今語感情上受不了。為什么受不了,詞人此時還沒有明言,因而顯得含蓄有味。唐人孟浩然《 春曉》詩云:“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 ,花落知多少!笔菍憘呵閼。金昌緒《春怨》詩云:“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 !笔菍懰紜D念遠之情。它們都是通過視覺形象和聽覺形象的描繪 ,表現(xiàn)和寄托自己的感情。
這首詞中的主人聞鳥鳴而起,起而獨行踽踽,蓋亦懷有無聊意緒 ,而意蘊句中韻流弦外 ,有言盡意余之妙。
詞末三句,從所見所感寫出了詞人的所思來言簡而意深!叭遂o,人靜,風動一庭花影”,也是采用以動襯靜的手法,卻是明寫“動”、“靜”二字,與開首又有不同 !巴ァ弊謶暇洹氨涛嘟鹁薄4藭r此地,更無他人,所謂“人靜”也;復疊“人靜”二字,一再言之,其寂寞難禁之狀如見,所謂“不勝情”者已漸可知。其間見“ 風動一庭花影”,疑有人來,但細察仍只是“ 風動花影 ”而已因此一“動 ”,更顯其“靜”。此句是本于元稹《鶯鶯傳》崔氏《 月明三五夜 》詩 :“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拂墻花影動,疑是玉人來 !壁w令?《商調蝶戀花》詠崔 、張事,于此處亦云:“花動拂墻紅萼墜,分明疑是情人至!薄 風動一庭花影”,蓋非為寫花影而寫花影,除有以動襯靜的作用外 ,又暗含以動破靜的意圖 ,心有所待,以不盡而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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