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天上,漂浮著青碧瓦藍的流云;地下,鋪滿金黃的落葉。
[出自] 北宋 范仲淹 《蘇幕遮》
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xiāng)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注釋:
黯鄉(xiāng)魂:黯,沮喪愁苦;黯鄉(xiāng)魂指思鄉(xiāng)之苦另人黯然銷魂。黯鄉(xiāng)魂,化用江淹《別賦》“黯然銷魂者,惟別而已矣”。
追旅思:追,追纏不休。旅思,羈旅的愁思。
夜夜除非,即“除非夜夜”的倒裝。按本文意應作“除非夜夜好夢留人睡”。這里是節(jié)拍上的停頓。
譯文1:
白云滿天,黃葉遍地。秋天的景色映進江上的碧波,水波上籠罩著寒煙一片蒼翠。遠山沐浴著夕陽天空連接江水。岸邊的芳草似是無情,又在西斜的太陽之外。
黯然感傷的他鄉(xiāng)之魂,追逐旅居異地的愁思,每天夜里除非是美夢才能留人入睡。當明月照射高樓時不要獨自依倚。端起酒來洗滌愁腸,可是都化作相思淚。
譯文2:
天上,漂浮著青碧瓦藍的流云;地下,鋪滿金黃的落葉.濃重的秋色同遠處的江水碧波相連接,碧波上寒冷的煙霧漂浮,一片滄溟青翠多光潔.斜陽映照著遠山,秋波連天,天水相接;斜陽照不到遠在山那邊的故園芳草,使人枉自嘆
思念家鄉(xiāng),黯然神傷,羈旅愁思,追逐而來.怎么度過一個個漫漫長夜呢?除非是每夜都做一個回鄉(xiāng)的好夢。明月朗照,樓閣高聳,不要一個人憑欄獨倚上樓臺。還是喝上一杯酒吧,酒入愁腸都化作思鄉(xiāng)的熱淚。
譯文3:
白云滿天,黃葉遍地。秋天的景色映進江上的碧波,水波上籠罩著寒煙一片蒼翠。遠山沐浴著夕陽天空連接江水。岸邊的芳草似是無情,又在西斜的太陽之外。
黯然感傷的他鄉(xiāng)之魂,追逐旅居異地的愁思,每天夜里除非是美夢才能留人入睡。當明月照射高樓時不要獨自依倚,端起酒來洗滌愁腸,可是都化作相思的眼淚。
譯文4:
藍天白云,黃葉遮地,秋色連著水波,水波上寒煙凄迷。斜陽映照著群山,藍天與白水連在一起,色彩渾然如一。碧綠的春草無情無意,向遠處延伸著,延伸著,直到斜陽之外的天際。
思鄉(xiāng)的情懷令我慘慘戚戚,旅居塞外更加深我的愁思。日日夜夜都寂寞難耐,只有在美好的夢境中苦挨著時日。明月映照之時,千萬不要到高樓憑欄獨立,因為徒自望鄉(xiāng)而又回歸無計。悶酒進入愁腸,全都化作了相思的眼淚,真是徒增憂愁。
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見宋·范仲淹《蘇幕遮》,大意是:自云飄浮在湛藍的天空,大地鋪滿了枯黃的落葉,這濃重的秋色一直向前伸展,同那江上層層疊疊的綠波連接,寒冷的波浪把江上彌漫的煙霧也抹上了一層蒼翠的顏色。
這幾句通過碧云、黃葉,江波,寒煙,渲染出充盈在天地間的蒼茫秋色,境界闊大,富于強烈的藝術感染力,因而成為歷代傳誦的名句。王實甫《西廂記》第四本第三折開頭的[正宮·端正好]:“碧云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顯然深受其影響?梢妹鑼懜咔锞跋,或用以襯托深秋時節(jié)人們蒼涼蕭瑟的感覺。
賞析:
這首《蘇幕遮》詞,是北宋前期名臣范仲淹所作。他當時出任陜西四路宣撫使,主持防御西夏的軍事。在邊關防務前線,當秋寒肅颯之際,將士們不禁思親念鄉(xiāng),于是有這首借秋景來抒發(fā)懷抱的絕唱。該詞上片主要寫景,下片主要抒情。
上片大略云:秋天到來時,天高云談,碧空澄澈,落葉枯黃,萎積滿地,寒涼浸透河水,水面騰起涼絲絲的薄霧。黃葉滿山襯著斜陽,一齊倒映于河水 之中;枯干了的離離野草,鋪向看不見的天邊。這實在是一幅肅諷悲涼的秋 來塞外景物圖。“夕陽”與“秋色”相映,都是暖去寒來、生氣漸弱的意象極易喚起人們的愁腸;“芳草”本無感情,但在僅靠野草點綴的荒原上,卻令人無限依戀。這一來是因為芳草鋪向斜陽之外的遠方,直接溝通內(nèi)地家鄉(xiāng);二來是因草枯了,明年還會綠,人卻一年年老去,誰知下一次春草萌發(fā)時,征人是否 還能看得見呢?李賀詩云“天若有情天亦老”,永恒的自然界與短暫的人生,怎能不引發(fā)人們深深的感慨?
下片大略云:塞上秋景一片凄涼,不由得征人鄉(xiāng)思纏綿,心緒黯然,憶別念新,長夜難寐,只要一合上眼皮,便夢見與家人團聚。夜半夢醒,格外凄苦。 算了吧,算了吧,任它月色溶溶,樓高望遠,還是不要登高縱目、觀賞月色吧; 還是借酒消愁,來排遣這漫長孤寂的秋夜吧。只是借酒消愁愁更愁,醉意更深地觸動心中的離愁,化作點點相思之淚,幽幽地滴落胸前。這實在是典型的游子秋思意緒。“黯”,黯然失色,指精神受到強烈的刺激而覺消沉悲切。 “旅思(sì)”,即在外作客的惆悵。“思(sì)”,意念。“黯鄉(xiāng)魂”與“追旅思”是下片的中心,是一種心緒的兩個方面:懷鄉(xiāng)思親,令人心魂不安;傷別念遠,令人憂思悵惘。“黯鄉(xiāng)魂”,是對內(nèi)地的懷想;“追旅思”,是對邊愁的體味。
不過,此詞不是普通的游子秋思之作,而是邊關統(tǒng)帥寫的征人思家之作。 張惠言云:“此去國之情。”(《詞選》)許昂霄亦云:“鐵石心腸人亦作此消魂 語。”(《詞綜偈評》)從感情基調(diào)來說,屬纏綿“柔情”、兒女風情,是凄切而非悲壯。繼昌云:“希文宋一代名臣,詞筆婉麗乃爾,比之宋廣平賦梅花,才人何所不可,不似世之頭巾氣重,無與風雅也。”(《左庵詞話》)這本是允洽的評論,有人卻格于作者身份,硬要予以分辨,認為其中是關系軍國的嚴肅感情。“按文正一生,并非懷土之士,所為鄉(xiāng)魂旅思以及愁腸思淚等語,似沾沾作兒女想,何也?觀前闋可以想見其寄托。開首四句,不過借秋色蒼茫以隱抒其憂國之 思;‘山映斜陽,三句,隱隱見世道不甚清明,而小人更為得意之象;芳草喻小人,唐人已多用之也。第二闋因心之憂愁,不自聊賴,始動其鄉(xiāng)魂旅思,而夢 不安枕,酒皆化淚矣。其實憂愁非為思家也。文正當宋仁宗之時,揚厲中外, 身肩一國之安危,雖其時不無小人,究系隆盛之日,而文正乃憂愁若此,此其所以先天下之憂而憂矣。”(黃蓼園《蓼園詞選》)這一說法,論者多不以為然。胡云冀《宋詞選》即云:“從具體的詞看,除了反映出‘去國之情’,很難找出其中有什么‘憂天下’的含意,黃蓼園所賦予這首詞的思想意義完全是外加的。” 的確,此詞只是邊關將士思鄉(xiāng)念親之情的抒寫,并未寄寓指斥小人的軍國之憂。
詞中抒的是什么情,固然須辨別清楚,它是怎樣抒情的,更是重要的問題。汪中評論說:“此詞目觸秋色,牽引一片相思之作也。全詞結(jié)構正如鄒祗謨所云:前段多入麗語,后段純寫柔情。所謂麗語即柔語也,以秋景寫秋心。” (《宋詞三百首注析》)所謂“以秋景寫秋心”,講的正是本詞的藝術特色,即以景寫情,情景交融。情與景的關系,歷來是我國文論的基本問題,《禮記·樂 記》即提出:“凡音之起,由人心之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動,故形于聲。”劉勰《文心雕龍》系統(tǒng)地闡述了這一問題,提出“應物斯感”、 “情以物遷”的論點,即人的主觀感情系由對客觀事物的反應產(chǎn)生的,也只有憑借外物才能表現(xiàn)出來。唐代日本僧人空海所著《文鏡秘府》進一步提出了情思與景物須相諧合的見解,即“須景與意相兼”、“詩不可一向把理,皆須入 景,語始清味。……詩一向言意,不清及無味;一向言景,亦無味,事須景與意 相兼始好”。宋以后,對情與景的關系,認識更為深刻,范希文《對床夜話》提出“景無情不發(fā),情無景不生”及必須“化景物為情思”的見解;明人謝榛《四溟 詩話》更提出“情景孤不自成”之論:“作詩本乎情景,孤不自成,兩不相背, ……景乃詩之媒,情乃詩之胚,合而為詩。”清代王夫之《姜齋詩話》更明確提 出景語與情語的概念并述及其相互關系:“不能入景語,又何能情語邪?”“情景名為二,而實不可離。神于詩者,妙合無垠。巧者則有情中景,景中情。”況 周頤《蕙風詞話》更明確提出情與景是一致的:“蓋寫景與言情,非二事也。”王國維《人間詞話》則概括點明“一切景語皆情語”,“昔人論詩詞,有景語、情語 之別,不知一切景語皆情語也”。王氏所見,與汪中“所謂‘麗語’即‘柔語’也” 相同。此處之“麗語”,即婉麗的景語;“柔語”,即柔媚的情語。范仲淹正是借助對秋色的描寫,真切地吐露了征人的“旅思”之情。
況周頤《蕙風詞話·論詞》指出:“善言情者,但寫景而情在其中。此等境界,唯北宋人詞往往有之。”范仲淹的《蘇幕遮》,正是北宋初年的代表詞作,也確能借景抒情,寓情于景,情景交融,真切感人。(作者:張永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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